傅敏和笑脸一僵:啊?
京墨眯起眼睛,一双好看的凤眼眯成两条闪着光的流畅线条,沉声道:问你呢,大什么大?
傅敏和尴尬地转过头,不敢吭声,盯着甲板乱看,京墨站在一边也不急,看着他脸红,老半天才问你找什么呢?
我找什么?我找我脸呢!
傅敏和还以为他生气了,老半天都不敢吭气,低着头道:我,我就开个玩笑,对不起啊,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旁边半天没动静,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脑袋想看看京墨现在是什么表情,结果人一脸促狭地看他,见他转头,还不忘补一句你接着说,说话啊。
傅敏和立马就想起刚才他俩在车上发生的小插曲,心说好家伙,报复人是吧?
好啊你他说着就要动手去挠他,结果手还没挨上人腰呢,京墨就瞅着他笑,问怎么?
傅敏和让他这一笑笑得心神荡漾,两只狗爪子猛地一收,说没怎么没怎么。
他妈的色令智昏,好一个色令智昏!
这边好好的没怎么呢,那边倒是不大好,就在他俩站在甲板角落里你侬我侬,不是,好好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干什么?!
他俩伸长了脖子去看,甲板另一头,一个穿西装的胖男人被几个船员围住,靠在船舷旁边。他的手中挥舞着成人小臂粗的木棍,木棍带起呼呼的风声,每有人想靠近,都会被他一棍子挥开。
这是他们的第三个世界了,反应这么大的新手傅敏和还是第一次见,他朝着那男人努努嘴,对京墨说: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大多数刚进井里的人都是这反应,这种反应才是正常的。
所以我不正常?
傅敏和挠挠脑袋,觉得有些奇怪。
他刚进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觉得惊慌或者失措,似乎他在潜意识里认为这是应该的,就好像好像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
很久之前是多久呢?
在傅敏和晃神之际,船舷旁的男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大喊一声,一棍砸开扑上来拉他的船员,撑着护栏往外纵身一跃!
这可不兴跳啊
巨大的海浪瞬间打来,整艘船都在巨浪的冲击下剧烈晃动,船尾似乎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
被掀起的海水如雨般呼啦啦洒在甲板上,傅敏和一把掀起外套,罩在京墨头顶。
甲板上本来就滑,好巧不巧船身就在这时候猛地一晃,傅敏和哎一声带着京墨往一边倒,眼见着就要顺着甲板滑下去。
小和!
京墨一手拉住他,一手抽刀卡在护栏上,两人往前滑了小半段,船身又在这时向下一沉,傅敏和大半个身子都快要滑出去。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陡然翻涌起来,那个跳下去的男人扒着块和他一起从甲板上飞下去的木板,脸色惨白得像是在河里泡了三个月的水鬼。
海里好像有东西
被阳光照得蓝而深邃的海面之下浮现出巨大的阴影,如同一张来自海底深渊的巨口,大张着要将整艘船都吞吃入腹。
粗壮有力的鱼尾破出海面,掀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的虹光,令人作呕的水腥味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巨大坚硬的背鳍泛着亮黑色,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撞就能将整艘船切割成两半。
傅敏和感觉到京墨握着他的手猝然收紧了。
下一秒,紫黑色的海鱼子弹般从海面下弹射而出,左右两侧的鱼鳍如翼般不停地煽动,将整艘船都笼罩在腥臭咸涩的水雾之中。
大鱼撞上船身,将船推出去老远,然后张开那张布满利齿的腥臭巨口,将漂浮在海面上的男人一口两段。
被咬碎的器官和内脏噗呲一声炸开,爆出的血雾将海面都染红,海鱼睁着巨大猩红的双眼,警告般瞪视着聚在甲板上的船员和落魂者,然后在一片轰隆声里重新潜进了漆黑幽暗的海面之下。
翻滚的波涛将船推向远方,海面再次恢复平静,只有溅射在甲板一角的猩红海水告诫着人们刚才发生的惨剧。
傅敏和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在甲板上打滑摔了好几下。
咱俩不会要在船上待七天吧?傅敏和心有余悸地往海里看,生怕再跳出什么东西来一口把他也带走。
京墨:应该不会,刚才那人说快到了,应该是有目的地的。
傅敏和:那任务是从这里开始,还是从目的地开始?
两人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当然是在这里。
二人循声看去,一个染着黄毛的少年靠在桅杆上,手里拿着个银色的打火机,正不停地来回开合着盖子,发出啵啵的声音。
你俩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吧?看着还挺淡定的。那黄毛长得嫩,穿件加绒卫衣,估计才上高中,我叫尤余,第四次来了。
傅敏和点点头:傅敏和。
尤余抓了抓他那头黄毛,又朝着京墨努努嘴:你女朋友?长挺高啊。
傅敏和啊了一声,正要解释,就听京墨道:高点儿不好?
这下轮到尤余啊了,说你是男的啊?
那眼神活像纯情小孩在街上看见了心仪的女孩,结果追了一路发现是个女装大佬,傅敏和瞅着他那眼神,一把挡在京墨前边说男的怎么了?男的不行啊?
男的和男的也,也行?
傅敏和一把呼他那头黄毛上:行什么行,你多大了一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尤余哎呦一声,说我十八了。
这时,他们头顶上的船舱里突然跑出几个老外,满头大汗地朝甲板上嚷嚷着,然后一眼看见了正在和尤余说话的傅敏和,其中一个朝他一指,嘿地叫了两声就冲下来找人。
傅敏和给这一顿操作整懵了,语言也不通,还以为人家着急忙慌地冲下来要揍他。
干,干什么啊?
那几个外国船员急得都要火烧眉毛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见傅敏和没反应,拉着他就往上走。
傅敏和身高一米八八,往人群里一站也算是鹤立鸡群,结果这几个壮得跟牛似的船员拽他就跟拎鸡仔似的,尤余哎一声窜到楼梯上,挡在他们面前。
只见他上下嘴唇一碰,冒出一堆傅敏和听不大懂的单词,为首的船员听了立马摇头,俩人站在楼梯上还聊起来了。
末了,尤余往边上让了让,侧身让他们过去。
还在甲板上仰着头看他们的京墨皱眉问:你干什么?!
他们是出来找医生的!这是艘法国货船,从东边返航,拉了两个大夫。他说着就指了指京墨和傅敏和,就是你俩。
船员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没等尤余说完,就用生涩的中文说:快!快!然后拎着傅敏和就上了楼。
京墨两步追上去,噔噔噔踩得木楼梯直响。
船员带着他们进入船舱,停在走廊尽头的门前,傅敏和隔着门板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惨叫。
为首的船员推开门,朝他拱了拱手,做出一个极其迫切的请求手势。
房间内很暗,没有点灯,窗户被人用羊皮封住,漏不出一点光。
傅敏和捂着鼻子进去。
因为长时间的航行和避光,床上的被褥和兽皮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其中蜷缩着一个枯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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