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单人行变成四人行,四个人结伴沿着路往回走,快出森林的时候,天边亮起朦胧的光,太阳终于要出来了。
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大卫叫了一声,傅敏和回头,看见莱娜捂着肚子,脸憋得通红,双肩明显地抖动着。
怎么了?
肚子疼。莱娜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冷汗,可能吃坏肚子了,总觉得晚餐的鱼不新鲜
她这样肯定忍不到回去,三个男人见状立马走到一边给她望风,防止有人过来。
莱娜拿着包纸巾,匆匆忙忙往林子里跑。她踩着干树叶到了暗处,急忙解开皮带蹲下,一泻千里后,才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就在她方便完准备提上裤子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灌木丛里露出了一双浅棕色的眼睛。
傅敏和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树林边缘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突然,不远处的林子里陡然响起莱娜的尖叫。
离他不远的大卫听见叫声,脸色骤然一变,转身就朝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进去。
另一边的尤余更快,他离莱娜最近,那边传出动静后拔腿就往里赶。等傅敏和跑过去的时候,他正把莱娜护在身后,大卫半蹲在地上,手下死死按着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
莱娜缩在尤余后面,惊恐地望着那个满身脏污、头发板结的男人,慌乱地说着些什么。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傅敏和猜她应该是在问这人想干嘛。
太阳一点一点从群山之间爬上来,日光穿过层叠的树枝射进林子里,照亮了男人的脸。
傅敏和正想凑近了看看,那个被大卫死死按住的男人就拼命挣扎起来。
大卫和傅敏和差不多高,但比他壮实得多,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极度自律每天几小时雷打不动练出来的,那手劲大得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抵过的。
他用力把苦苦挣扎的男人按在地上,用法语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阳光照亮了男人枯瘦的身体和如干尸般可怖的脸,他的手呈爪状,上面勾着枯枝和落叶,喉间不停地冒出含混不清的单词,疯狂地嘶吼着。
有血从他的嘴里流下来,而同时升起的,还有皮肤被灼伤而冒出的白烟。
傅敏和猝然睁大了眼睛,朝着大卫喊道:快放开他!
大卫立马收手后退,男人挣扎着翻身,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但他整个人已经暴露在阳光下,没有温度的阳光如同滚烫的火焰,迅速地灼烧着这具干瘪的躯体。
林间回荡着男人的嘶吼,几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很快,男人的身体被光芒照耀成灰,只留下一地散落在枯叶之间的银白灰尘,和一些极不起眼的银色碎片。
第35章 第 35 章
他们心有余悸地往回走,临走时傅敏和多了个心眼,捡了点落在枯叶之间的银色碎片,用纸巾包上带走。
总觉得这是很关键的东西。他朝表情狰狞的尤余如是说道。
四人沿着小路返回镇上,莱娜还没缓过来,走上几步就要往回看,好像有人在后边儿盯着她看似的,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步三回头。
大卫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说没事没事。
昨天下船后,镇长安排他们住进了小镇西边的船员宿舍,据说从海上回来的船员都住在那里,环境还行,就是有点儿挤。
被安排了的船员和落魂者大多四五个人一起挤在狭小的房间里,他们四个住在一间,齐勇在他们隔壁,估计这也是尤余昨天晚上没去叫他的理由之一。
自从有了孤儿院里秦文山和唐霖的那件事后,傅敏和对不熟悉的其他队友都抱有相当警惕的态度,但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尤余好像是真的傻。
这小孩儿的坏心眼像叶宛童一样多,不过胆子没她大。
叶宛童是想一出是一出,什么都敢干,而尤余属于嘴上说说口嗨完了就算了的那种。而且他虽然坏心眼多,但大多属于孩子的顽劣,远没有到害人的程度。
对别人不知道,但至少对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显然是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否则刚才莱娜尖叫他也不会冲得比谁都快。
不过有没有把齐勇当成自己人还难说,毕竟大家刚见面那会儿他看着和赵炜关系挺好,说是什么生死之交,结果人赵炜当晚两腿一蹬过去了,他压根儿就没什么反应。
不仅是尤余,傅敏和对他也并不完全信任。
天还没完全亮,小镇上光影交错,船员宿舍周围还是很暗,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摸进去,走在中间的莱娜突然一顿。
怎么了?傅敏和压低了声音问她。
莱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轻轻嗅了嗅,道:有血的味道。
傅敏和记得这姐鼻子很灵,当初在永宝村的时候,就是她闻到了胎仙旧屋里家禽的味道,让那间废弃的老屋进入了大家的视线里。
尤余走在最前面,做贼似的,缩着脖子往里张望:看不见啊,太暗了,这屋子设计的不行,采光太差。
一个集体宿舍你还想要多好。傅敏和道。
这时,停在他前面的大卫突然一拍脑袋,问:会不会是那些怪物来过?
大卫口中的怪物代指绿油油的夜叉,尤余又往里看了两眼,隐约也闻到了随风飘来的血腥气味。
他点点头:有可能。
真要说起来,尤余这心理素质在同龄人里也算是出类拔萃,从他们进来开始,除了被血溅一脸那会儿,这小孩儿几乎没有被吓得情绪崩溃的时候。现在还能严谨地跟他们几个认真分析,也是个人才。
不过按他的说法,他都来四次了,经验算是比傅敏和还要丰富点儿,心理素质好也就见怪不怪。
几人继续往前走,莱娜捂着口鼻,身体细微地颤抖着。
很快,他们绕过进门后的大厅,来到走廊上,当即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昏暗的廊壁上挂着几根奄奄一息的蜡烛,如果把火苗比作眼睛的话,傅敏和觉得那应该是王八绿豆眼。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长走廊的几个角,潮湿的木质地板上淌着半干不干的血,黏糊糊一片,糊在木板之间的缝隙里。
散成零件的四肢和五官瘫得到处都是,这边一颗眼球那边半只耳朵,尤余咦了一声,说这真惨呐。
在井里待久了的人面对此情此景早都见怪不怪,不过大卫和莱娜还是有些不忍心,捂着眼睛阿门阿门,让人想起了电视剧里脑袋光溜溜的和尚。
傅敏和拍拍前面的尤余,说走了。
尤余踮着脚在血糊糊和碎肉堆里挪动,其他人跟上,动作整齐划一得像是四小天鹅。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下闪了闪,傅敏和往那边儿看了一眼。
一件被撕成碎布条条的破衬衫兜里掉了枚镶着宝石的金戒指出来,尤余也看见了,诶嘿一声,说这不白天那人吗。
他们白天在埋尸体的时候看见几个盗墓贼似的撸人家金项链金戒指的缺德鬼,当时尤余还说这不怕半夜阿飘来敲门啊。
阿飘来没来不知道,反正夜叉是来了。
傅敏和停下脚步,又在周围看了几眼。他看见几个眼熟的,依稀记得是从船上跑下去、两手空空的搬运工。
不搬运尸体触发了死亡条件?他问。
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听镇长的话触发了死亡条件。尤余纠正道,白天的时候镇长原话是把他们搬去镇外的空地掩埋,让他们安息,你这把人家家当都给抢了人在底下能安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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