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循声看去,立马道:是他
两人立马快步走去,尤余诶一声追上,说你俩打什么哑谜呢,谁呀?
他嘿咻嘿咻地追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一个人打两份工、一会儿在船上开餐厅一会儿回镇子当清洁工人的餐厅老板。
但餐厅老板似乎并未认出他们,他穿着厚重的工作服,整张脸都被垂下来的头巾遮住,裤子被绑进短靴里,手上戴着布手套,像个被包裹严实的木乃伊,浑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
他怎么尤余正奇怪,京墨却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扯下了他用来遮脸的头巾。
老旧的头巾顺着身体滑下来,在对方的惊叫声里,他们看见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点,有的地方像是被戳穿一般留下孔洞,像极了被火焰灼烧后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船上的患者们死亡时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餐厅老板骂骂咧咧地把头巾捡起来,仓皇地将自己的脑袋再次包裹起来,拎着擦窗户的抹布和水桶走出去老远,生怕他们再跟上似的。
傅敏和远远望着他走进房檐阴影下的背影,突然道:是他
什
尤余!是他!那天我们在林子外面看见的,和镇长起冲突的那个人!
尤余立即去看,旋即也叫起来:对!就是他!他说完,又降低了音量,道:难怪他在船上从来不上甲板,可是他裹这么严实,他身上的那些疤是怎么来的?
他说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马朝着傅敏和投去一个惊恐的眼神。
有没有可能,当时他在地上挣扎和惨叫,不是因为镇长仆人们的殴打,而是因为月光照射到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傅敏和的眼神也变了,显然也有了和他相同的认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无论到哪里都要打伞的镇长,是不是也已经被感染?所以他的家门口才没有悬挂风铃,因为他知道就算挂了也没用。
那梅敏让他们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知不知道镇长已经被感染了?
听懂了他俩半截话的京墨在这时候迅速转身,快步朝外走去:现在就回去,他们有危险。
三人迅速折返,而镇长宅院一角的矮门大咧咧开着,露出里面漆黑阴冷的窄道,门前早已空无一人。
京墨率先抽刀而入,走廊两侧的烛灯将阴冷潮湿的底下小道照得通亮,尤余一脚踩在一滩还没干透的血泊里,吓得直跳。
周围很静,没有人声,也没有夜叉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尤余的大脑似乎还没能完全接受他们所发现的秘密,现在整个人还有点儿懵,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她,那个女人,她不会把大卫和莱娜
他说着就咽了口口水,被走在后面的傅敏和踹了一脚:少乌鸦嘴。
我,我我我,我控制不住啊!尤余越说越起劲,不仅声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你你你,你们说,这这这,这个井里的到底都是不是是不是人啊
就在这时,拐角的另一边传来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京墨猝然停住脚步:听。
听,听什么啊尤余说着就一顿,言语之间,迎面而来的微风吹来了清脆而微弱的叮铃声。
傅敏和睁开眼睛,道:是风铃。
京墨一甩刀,阔步向前走去。
很快,地下的场景呈现在三人面前,密密麻麻悬挂在一起的银色风铃仿佛夜幕之中挂在天边的星丛,在风的吹动下,星星点点汇聚成一条流动的银河。
他们面前开阔的大厅被修成了一个圆弧形的地牢,而地牢正中间空旷的位置摆着一张巨大的雕花床,风铃倒映着烛光,细碎的银红光芒落在床上,照亮了被子里那张瘦得脱相的脸。
那是一个有着典型欧洲长相的男人,干枯的金发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毫无光泽,皮肤也因常年缺少阳光的照射而显得异常惨白,他的嘴唇泛着破败的黑灰色,像是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
镇长和仆从守在床边,梅敏站在角落里,目光一直落在躺在牢房里不知生死的莱娜身上。
尤余看见莱娜,惊叫了一声。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他们,梅敏啊了一声,说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啊?
京墨拎着刀就上,很快就和聚在大床周围的仆从们扭打在一起。
京墨打架再怎么样也不能缺了傅敏和,他撸起袖子上去帮忙,留下细胳膊细腿的尤余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我就说你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朝着梅敏道,你他妈早就和这完犊子的玩意儿串通好了是吧?!
按照一般套路来说,反派怎么着也得说几句假话意思意思替自己辩驳,谁知道梅敏听了,一摊手,说对啊,你才发现啊?
好家伙,气得尤余小朋友直呼好家伙。
莱娜被这一阵动静吵醒,扒着牢门虚弱地朝他喊道:镇长的儿子!她指着床上的病人,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用力,他就是最早染病的人,他在三年前曾乘船出海,回来时得了这种病,镇长一直一直
她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比起几个小时前他们分开时差了不知道多少,尤余立马说好好好你别说话了。
齐勇!莱娜用尽最后的力气叫道,他,他死了!
什么?!尤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在另一间牢房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滩还没干透的血迹。
傅敏和!尤余扯着嗓子朝他喊,迅速将莱娜说的话翻译了一遍,又转头问:大卫呢?!
他去找你们了,那个女人骗了我们,我怕你们出事莱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来,尤余立马大叫。
梅敏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急什么,别急,马上就能出去了。
傅敏和一拳砸开从背后扑向京墨的仆从,用力把他拉到身边,京墨喘得很厉害,他手上虽然有刀,但到底不好对这些活人下杀手,也挨了不少下。
怎么样?
他咳了两声,朝傅敏和说没事。可他那样又哪里像没事。
就算两人再能打,终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护着京墨退到墙角,伸手擦掉嘴角渗出来的血迹,恶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
怎么样才能出去?!他朝梅敏道。
人死光了就能出去。梅敏笑起来,你以为刚刚那位是自己走掉的?只有他把你们全都叫回来了,我才能出去呀。
傅敏和的眉毛压得更低了:什么意思?
哎呀,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她笑起来,想出去,就得解决镇子上的瘟疫,至于怎么解决呢
她反手按下了石墙上某一个极不明显的开关,石门缓缓打开,露出其后无助求救的声音以及数不清的船员和落魂者。而石门更深处的地方,隐约传来夜叉难听的叫声。
都杀光就好了嘛。她指指身后,道:这里面一共三百八十九个,加上你的两个朋友,正好三百九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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