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和目瞪口呆地看她。
你,你怎么把人不是,把鬼带来了?
那鬼听见声音,朝他俩那儿看了一眼,当即凄凄惨惨戚戚起来,什么我也不想来是她逼我啦,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找她的啦,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惨。
叶宛童还没睡醒,靠着沙发扶手点脑袋,给这鬼吵得烦了,抓着绳的手一紧,那鬼立马不敢说话了。
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觉得你们还是问问他本鬼比较好。
傅敏和眨眨眼睛:什么?什么本鬼?
叶宛童皱起眉头看他,让她这小眼神一看,傅敏和反应过来了。
人是本人,鬼不就是本鬼吗?
于是乎三人一鬼坐着电梯上楼,那位鬼兄弟脾气还挺好,就是不知道是真好还是昨晚上给叶宛童揍老实了。
他拘谨地跟在他们后面进房间,叶宛童一进门,找了个沙发躺下,看着像条翻不过身的咸鱼。
傅敏和推她一把:床上睡去。
咸鱼嫌他烦,翻了个身用外套蒙住脑袋,彻底不动了。
傅敏和无奈,只好带着那位鬼兄弟进套间,自己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朝着那鬼努了努下巴示意随便坐。
我,我啊?不用,我飘着就行。
傅敏和心说叶宛童这是给人吓得有多惨啊,坐都不敢坐。他站起来走到吧台边上想给人家倒杯茶,又想起来这鬼好像喝不了茶,略有尴尬地挠挠脑袋,一人一鬼搁那儿相顾无言。
京墨端着早餐进来,问干什么呢?
尴尬这才被化解了点儿,傅敏和接过餐盘走回床边上,和京墨一起坐下,看着那鬼兄弟。
你叫什么名儿啊?
我叫叶海。那鬼道。
这鬼和叶宛童还是本家,傅敏和往客厅沙发上看了一眼,叶宛童一动不动,睡死了。
自称叶海的鬼见他们不说话,两只半透明的手来回搓了搓,问:那个,您二位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傅敏和尚且不知道该问什么,又把问题给人抛回去:问什么?
他这话一说完,一人一鬼又开始大眼瞪小眼,傅敏和不知道问啥,叶海不知道说啥,只能搁那儿比谁的眼睛大。
京墨实在看不下去,接过话头道:谁让你去找宛童的?他说完,怕叶海不知道宛童是谁,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外面睡觉那小女孩。
叶海瞪着眼睛,一张黑乎乎的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了。
你管外面那位叫小女孩?你知不知道她昨天差点把我超度送回地下一辈子都上不来了?!
他腹诽了好一阵,才道:我也不知道。就有个声音,驱使我去找她,我自己还没回过神呢,人就已经到她房间门口了。
照他这么说,傅敏和越听越觉得井和他们一样,骰子一扔随便摇了个鬼就让去吓人,完全没考虑这鬼的战斗力怎么样。
这在井里是很异常的,因为每一个世界的绝对意志、npc还有鬼怪都是固定的,否则随便拎一个人出来就能当鬼,那他们这些落魂者还玩不玩了?
傅敏和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问:能问问你是怎么死的吗?
对于绝大多数的鬼来说,死法这个问题都比较忌讳,碰见个鬼问人家怎么死的,不亚于过年逮着亲戚小孩问你成绩怎么样、街上碰见社畜问人家工资多少。
不过叶海还挺乐观,听他这么问也没不高兴,害了一声,道:就那么死的呗。他示意傅敏和和京墨看自己的裸露在外面的焦黑皮肤,你们看我这样像是怎么死的?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位比昨晚那位好说话太多,起码不会一言不合就拿剑戳人,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都不结巴了。
傅敏和看他身上一片黑乎乎,脸都给火烧掉了一大半,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讪讪道:那什么,不好意思啊。
没事。叶海给他们展示完自己身上的烧伤,又把头低下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着头,除非必要绝不抬起来,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不好看,怕吓着人,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从第一次进井到现在,傅敏和从来没碰见过这么好说话的鬼,说话语气都温柔了不少,问:你这个,在哪儿他的手指隔空在叶海身上来回晃荡,成这样的啊?
林子里,就西北边儿那山,有道观的那个。我那时候和我朋友一起去爬山,在山里过夜的时候林子突然着火了,都没跑出来。
京墨:死了很多人吗?
叶海点点头:那天是周末,天气很好,不少人都去了,我们扎营的那片营地到处都是帐篷,压根儿没地方下脚。
之后到了夜里悲剧发生,原本热闹的营地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傅敏和和京墨不约而同地沉默,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叶海见他们半天没说话,害了一声,说怎么了啊,突然都不说话,不是还有问题要问我吗?
傅敏和应了一声,挠了挠头,看他当个鬼还这么乐观,一时之间竟然还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他眨眨眼睛去看京墨,发现京墨坐在一边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开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你知道吗?
叶海摇头:不知道。
于是乎他们只好拉着叶海问了点儿其他有关城市的问题,叶海看着像是八百年没跟活人说过话了,傅敏和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全说了。
十一点半,两人一鬼的谈话圆满结束,傅敏和的手机闹钟正好响了,那刻进DNA里的铃声把睡在外面沙发上的叶宛童吓得一抖。她噌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两道秀眉一压,吓得叶海直往两人身后缩。
怎么了?她按了按酸涩的眼睛,皱着眉头问。
傅敏和拿出手机在她面前一晃:到点了,该去摇骰子了。
叶宛童瞥了他手机屏幕一眼,屏保光明正大地放着他和京墨在井墟拍的合照。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但傅敏和直觉没好话。
她洗了把脸,把勒在叶海脖子上的绳子解了,摆手说走吧,以后好好做鬼。
放走了叶海,三人下楼坐车去别墅,老远就看见方雨惊站在花园门口等他们,脸色很差,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车在花园门口停稳,傅敏和第一个下车,两只脚还没沾上地,方雨惊就一把拉住他,急问道:宛童呢?她有没有和你联系?
坐在最里边儿的叶宛童听见自己的名字,把脑袋往外探了点儿,问怎么了啊?
方雨惊看见她,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退了两步让他们下车。
京墨注意到他脸色不对,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方雨惊往别墅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道:王志死了。
傅敏和一惊:死了?
方雨惊点点头:里面现在一团乱,两个大男人都拉不住他女朋友。
几人快步往里走去,还没进门就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一左一右站在大门口的佣人看见他们来,微微颔首,朝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们进入玄关,隔着半透明的磨砂屏风隐约看见几个人影,其中三个缠在一起,另一个单独站在他们对面,腰背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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