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卿如今修为跌至最低,已然和寻常凡人近乎相同了。这些日子,白鸿卿从未与江梓念谈论过这方面的事情,江梓念只是看到他受了伤,隐隐察觉他伤得应当不轻,却并不知道他竟伤到了此等地步。亦不知,他们如今竟艰难到了这般地步。白鸿卿竟要靠吃草根饱腹。有那么一瞬间,江梓念以为自己回到了几百年前。这个坐在灶前的人是几百年前的那个白衣少年。他是最疼爱他的哥哥。就算,如今两人境况已然如此艰难,他已然不得不吃起这等东西裹腹,但是他却什么也不会对江梓念说。他给他的或许不过是几个果子、几块芋头,但是,那已然是他能给的全部了。他将最好的给江梓念,自己却在这角落里默默嚼草根。窗外的微光撒在他身上。白鸿卿的唇却忽而抿了抿。他漆黑的眼眸中,透不进一丝的微光,他看着江梓念,眼眸中却不见什么感情,只是一望无际的深渊与冰冷。他看着江梓念,没有笑。几百年前的那个时候,白鸿卿总会对着白梓微笑。是十分温柔的笑。他会去那白家禁地给白梓摘悬崖上最高最艳丽的一朵凤尾罂。他会在在夏天为了怕蚊子叮咬弟弟便在自己身上涂药膏吸引蚊子。他可以为了白梓抛弃自己心中的善良与原则,杀死无辜的巨兽。那个白鸿卿,为白梓做了很多傻事。但是,那个会对他温柔微笑的白鸿卿却再也回不来了。如今,白鸿卿看着他,面上却只剩下深深的阴暗与冰冷。就连阳光也无法笼罩他的全身,他始终在阴暗之中。不知怎么的,江梓念忽而便觉得心中微微有些窒息。是他,亲手将那个白鸿卿扼杀在了过去。是他,让白鸿卿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江梓念看着白鸿卿,白鸿卿手中尚且拿着那束水草,见江梓念发现,他便也没有过多的掩藏,反倒是直接将那水草拿了出来。白鸿卿已久很久没有这般狼狈了。这一跌,他跌得太狠了。从云端摔落到了尘埃里。白鸿卿看了江梓念一会儿,他便垂下了眼眸,嚼了一口嘴里的草根,他没有说话。半边阴影将他笼罩在幽暗之中。只有些许阳光撒在他衣裳之上。江梓念看着他,白鸿卿并未解释什么,江梓念也不知道要问什么。问他为何要这么做?明明两人已然到了这般地步,江梓念始终以为白鸿卿对他不过是太过于偏执的占有欲。他以为白鸿卿不会在乎他的生死,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得到他,占有他。那么他如今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