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鬼哥儿望见他的流血处,两只眼睛睁的溜圆。醒林从他身边晃过去,直接去了后厅。他一进门,便望见坐在榻上,蒙着双目不知想什么的天掷。天掷望着他,站了起来。醒林走到他身前,他心中想笑,面上也在微笑,因为他莫名的,竟想如同拜见君主般,为他虔诚的一跪。他想笑,如同穿过千山万水无数杀戮后,执着的要回到故土的濒死士卒。见到故土的那一刻,满心欢喜。他上前,轻轻道:“天掷,我回来了。”天掷站在当地,淡淡的,未有什么表情。他道:“你去哪了。”醒林叹息着轻笑:“我在外面,迷路啦。”天掷面无表情,道:“那怎么又回来了。”醒林轻笑:“昨日说好的,我要为你梳发,无论去了哪里也要准时回来呀。”天掷不言,遥遥望着他。醒林等了一会,上前牵住他的手,伸手虚按,天掷坐在铜镜前。醒林勾着唇角,抬起颤抖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顶。他喃喃地说:“我既说过了,便不会失约,答应你了,就不能改……”天掷一动不动地望着铜镜,铜镜里有一坐一站的两个人。他终于指出:“你受伤了。”醒林按了按一片血红的肩膀,道:“不碍事,已经不流血了。”他的手指沾着血,擦过发丝时沾了一丝又一丝。他忙用袖子轻擦,越擦晕染的越多。醒林轻闭了闭双目,甩开眼前重影的发顶,重影的沾着血的双手。他的眼前发昏,按住肩膀,按住破损的衣物,叹息着轻笑一声,着实支撑不住闭上双目,临晕倒前说道:“又要烦你,为我寻新的衣裳了……”他眼前一黑,向下软倒,如同高崖坠落,本以为自己要颓然仰倒在地。一个怀抱圈住了他。待他清醒过来时,人已在熟悉的老地方,贵妃榻上,他身旁空无一人,他转过脸,向后方望去,只见纱幔再次放下,似是有人揭帘走了进去。这是天掷主动放下纱幔。门外响起急迫的脚步声,不止一人。鬼哥儿皱着一张小脸,走到他眼前蹲下,现出身后一个人。甘棣华来了。原来鬼哥儿方才慌着出去找上次那个白蟾宫,再来为醒林包扎上药换衣。白蟾宫讷讷地说,行李里的干净衣物都用完了。同在大殿中的甘棣华,立刻道明自己是玉房宫弟子,衣裳齐全,所需皆备。鬼哥儿无可无不可,见这人似乎更从容镇定,便换了他来。自上次醒林受伤后,白蟾宫日日都来后厅,故此甘棣华并不知今次之事,只以为是例行前几日之事。有了白蟾宫事先透底,他进门后先是望了望纱幔之后。第二眼,才乍见醒林如此情态躺在榻上,他心中不由一惊。他将新衣物放在侧,在醒林对面俯下身,指着他那新鲜的,边缘破损的血肉小洞,道:“这是……”醒林白着脸,对他一笑:“摔了一跤,插在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