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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殷红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滑落。
这是她为许知言承担了一次死亡的证明。
那片橡树叶是她的一部分,她借着树叶监视并保护着许知言,因此也借着许知言的眼睛得知了冰灵神失蹤的消息。
然后,也对冰灵神在信纸上施下诅咒的事感到不解,“……你究竟在想什麽?杀了他,你也活不了啊。”
这里是镜湖废墟,大陆三大禁地之首,就算是白雾女妖也无法进入,只能止步于此。
对面的树影下,那些希瑟的儿女们又沉默着从白雾女妖面前走过,她看着他们怀中的人头,看到了许多在圣城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会特地孤身一人来镜湖的原因很简单,今天,是一年中魔力最旺盛的更雨之刻。
冰灵神不辞而别,绯红之女惨死兽腹,白雾女妖有预感,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
自二十年前的那场惨案发生以后,此后每日每夜,无数个日夜,她心绪不宁,噩梦不断,想做什麽,却都被心中那刻意忽视的负罪感和愧疚阻止。
在暴风雨来临前的漫长痛苦等待中,她选择回到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忽然间起风了,森林的落叶被刮到镜湖上方,又被瞬间粉碎。
镜湖只接收带有巫师血脉的存在,其余任何人或物都不得进入。
白雾女妖比谁都清楚这点,所以才将指间那根黑羽毛抛过去,并且如她所想,和之前的任何东西都不同,那根黑羽毫无障碍地进入了镜湖中,在废墟中孤零零飘蕩落地。
风越来越大了,刮动树叶时仿佛在无言哭泣,又像是镜湖为孩子的到来喜极而泣。
风雪来客
“带我一起去圣城吧。”
刚回到要塞, 还没登上荷鲁斯之壁,爱德华神官就拉住不想理会他的许知言两人,说什麽都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我有几个兽族朋友, 前不久听说他们家乡出了事,他们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匆匆离开了。如果没有猜错, 这件事跟他们的女王有关吧?”
所以,他也在担心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消失的冰灵神,“我现在已经完成主母交代的任务, 也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
他要亲自去寻找主母。
许知言记得他还有为亡魂诵读圣典的任务, 便借此婉拒:“那不是很重要的事吗?”
然而话音刚落,爱德华神官就搬来一个留声机, 开啓后, 里面居然是他在诵读圣典的声音,“放心,我早就準备好了。”
在异世界还有人搞赛博超度这套, 许知言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毕竟这是个九成九的人都信教信神的世界,“那个什麽, 神官大人, 您也不怕别人说您亵渎?”
“怕什麽?我又不信这些。”爱德华神官神色沉稳,明显去意已决, 他用拿着圣典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是无神论者。”
许知言:“……啊?”
米勒:“你认真的?”
“当然, 因为我只信主母一人。”
好的, 了解了, 原来是冰灵神的狂热粉丝。
昨晚他们离开时,墙外的亡灵躁动不已, 回来后天边已经泛白,亡灵们畏光,都退了下去,这也意味着他们要出发了。
原本许知言準备跟着一起上去收拾行李,但米勒知道他走了大半晚上的路,也是累了,就让他在下面的通关处等着,自己则和爱德华神官一前一后走上了荷鲁斯之壁的阶梯。
这阶梯很长,全靠双腿爬,下来容易上去难,就算每年都要来这里住上几个月,可爱德华神官还是无法适应,爬到一半就气喘吁吁。
他体力不差,但就是讨厌爬楼梯。
回头一看,身后的米勒却面不红心不跳,没有一点累到喘气的样子,体力好得惊人。
也就是这时,在两人单独相处、没有人会听到他们对话的情况下,米勒才缓缓开口,“你有事瞒着我们。”
爱德华神官一愣,米勒则继续道:“如果你想我们帮你找到她,那还是别隐瞒了。”
他说话时,眼睛直直注视着爱德华神官,那双通透的红瞳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明明只是个十五岁少年,爱德华神官却有种被看穿所有秘密的恐惧。他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迟疑了一下,他问道:“你看到了什麽?”
“神蚀。”
简单两字,就让爱德华神官对米勒肃穆起敬,“不愧是被前任圣子选中的幸运儿,所以,您是明知道我的目的,还特地陪我做戏?还装作好像自己也是茫然无措的样子?”
不对,应该是他只在那个黑发异乡人的面前才会做戏,在自己面前就不屑于隐瞒,直接挑开了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