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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杰克听见这话没有,因为他没有回头,可在拧开门锁的时候却止住了脚步,并像是自言自语般突然自说自话:
“那家伙是个孤儿,在被镜湖那些怪物盯上之前,其实也有过一个幸福的家……我无法原谅巫师,因为他也肯定无法原谅。”
杰克和安利亚曾是同学和挚友,而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会成为朋友其实也是一份孽缘。
德鲁伊一族曾在七月战争中帮助人族打破巫师们的结界,也因此被镜湖女巫极度痛恨着,视为必须要除掉的叛徒。
而仅仅因为有着十分之一的德鲁伊血统,安利亚一家就被另一个更雨之子残忍灭门。
当时五岁的安利亚虽然侥幸留下一条命,后面却没躲过卑鄙的远房亲戚:惨死的双亲莫名其妙背上巨额债务,所有家産都被夺走强占,他也被卖入奴籍还债。
还是最悲惨的铃奴。
“他是个面瘫,在想什麽也没人知道,可我和巴克都清楚,他小时候真的吃了很多苦,那些事他从来不给其他人说,只有做噩梦的时候才会坦诚些……”
即使后来靠着自身能力脱离奴籍进入白金院,可曾经为奴的经历还是让安利亚在求学期间成为他人眼中的另类。
杰克也是在那时认识了被坏学生找茬的安利亚,热心的他见义勇为,虽然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多此一举帮倒忙,安利亚自己一人就能解决问题,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尴尬初遇,两人才成了朋友。
即便他们最终还是因为性格和观念不合决裂,可杰克仍然打自心底的一直把安利亚当作挚友,也一直在暗中帮助他寻找仇人:
“我很讨厌他,他为了複仇总是不择手段,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丢掉了,但凡能得到一点仇人的线索,不管是谁都能利用陷害。”
两人曾是很好的朋友,可在见识到安利亚为了追查仇人线索而做过的很多事后,杰克深感不适,他们也多次争吵,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
黄铜钥匙,是他们学生时代的一个暗号。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所以曾经对我说过,假如自己有一天死于意外,那这把钥匙就是遗産的钥匙,他的一切都在钥匙的箱里,财産是,仇恨也是。”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杰克便安静下来了,然后没有再次停留,就那样开门走了。
门口果然放着他的行李。
米勒还坐在阶梯上,没有拦他,也知道拦不住,只是突然感慨道:“你变了很多。”
现在才知道,原来安利亚的离去,最受打击的人其实是他。
杰克回他:“你也变了。”
从前的米勒眼里只看得见一个人,哪里会像这样挽留其他的人,可即使意识到了这点,杰克也还是不愿留下。
现在的他比人生中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心灰意懒,就那样不再回头,一心向前,消失在黑夜里。
留给米勒的最后一个劝告就是:“你帮助更雨之子,就是在和大陆所有人为敌,迟早有一天会被害死的。”
那为什麽不把巴克也一起带走呢?
米勒暗叹了一口气,也终于明白安利亚会把钥匙嘱托给杰克的原因了。
虽然已经分不出昼夜,但按照正常时间来算,现在其实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教堂里还醒着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当沉思堂的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都不用擡头,米勒就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当陈旧木门被推开,小树苗莫里亚便抱着一支有些枯萎打卷的睡莲站在门口,怯生生悄声问他:“圣子,请问……现在诅咒都解开了吧?”
非常奇怪,之前被关在王宫地牢的时候,光是远距离闻到睡莲的花香,全身的骨头就疼得像是被小铁锤一寸一寸细细敲碎,然而现在这麽近距离接触了,身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觉得那淡淡香味很是宜人。
米勒垂眸,微点了一下头,“我从来不知道睡莲还有这样的效果。”
不久前他吐出了差不多是正常人三分之二的血量,结果不仅没死,从昏迷中醒来后,那折磨他两年之久的水妖诅咒竟然还解开了,身体轻得不可思议。
得到他的肯定,莫里亚像是松了一口气,抱着莲花笑盈盈道:“当然啦,这都是预言中说好的。”
又是预言?
这话一出,米勒擡头,眼睛直直看向站在门口的莫里亚,以及走廊窗外支着头张望这边的白狼,沉声问道:“什麽预言?”
“是我家人的预言,圣子……不对,我应该称呼您为眷者了,其实那位安利亚学士就是因此而死的。”
说这话时,莫里亚也想起了白雾神殿外的那些石柱,眼神也不自觉变得悲伤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