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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的,从很久以前开始教皇就在找人,还是在找两个很特殊的人。
说话间,已经来到教皇身前,“你苦苦寻找二十年的人找到了,可惜两个都是废物,连自保都做不到,想必你为了在诸王手下护住他们,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他真的很擅长伤害教皇,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埋入教皇的胸膛,“可谁能想到呢,你才是极力在后面护住他们的人,就像没人能想到,其实无恶不作的你是在替我背负罪名,因为知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芙蕾雅複仇。”
可兰利尔做的还不够,一点都不够,仅是镜湖覆灭、圣城沦陷,根本难消他心头之恨!
那日在狼之谷目睹芙蕾雅被烧死也无动于衷的所有人,他要一个个找出来灭族,还有当年那些给教皇下命令的那群老家伙,都必须要将他们从坟墓中挖出来,挫骨扬灰!
听到自己也是那複仇路上的阻碍时,教皇怔了一下,随后不死心地追问:“即使我们是家人?”
“即使我们是家人。”对面不带迟疑回答道。
教皇的声音终于动摇,“……你变了很多。”
“我没有变,而是从一开始你就不该相信我,你做了最糟的选择。”
平淡的话语却让教皇终于崩溃,他痛苦地用手捂住发痛的心髒,颤声道:
“我做错了,可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保护你和他啊,姐姐她死前拜托我,说这个世界上谁都能不相信你,唯独我不能,我们三人是分不开的命运共同体,我已经失去了芙蕾雅姐姐,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和姐姐都是因战争流离失所的战场孤儿,是眼前这个人在战场上将他们捡走,又抚养他们两人长大。
如果说芙蕾雅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那这个人就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即使有人是被赶出国家的流亡王子,即使有人是镜湖遗失在外的女巫血脉,即使有人是妓女和不知是哪位恩客诞下的低贱奴隶。
可那个时候,身处三个不同阶级的他们确实组建了一个完美的、幸福的家庭。
他们是不能拆散的家人,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所以在得知哥哥和姐姐相爱之时,就算心里感到失落,还是笑着祝福了他们,因为,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啊。
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已经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温柔仁慈教他马术的哥哥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那温顺竟是欺骗我的假象,我真的被你骗的太惨了……”
不,其实早该猜到了的。
他那麽聪明,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黑袍老人也是这麽想的,俯下身,他揉了揉那头黯淡枯燥的白发,一如三十五年前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捡到这孩子时的动作一样。
只是,从前的语气是那麽温柔,现在,语气中却带着怜悯:
“可怜的兰利尔,本来我也不忍心对你下手,可你不该替那位眷者挡灾,也不该承认那个神棍的先知身份,他们两个都是我们的仇人,你帮助了仇人,你已经变了,如果芙蕾雅还活着,她也绝不会原谅你的。”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向当年所有仇人複仇,正因为爱着芙蕾雅,正因为知道兰利尔是为了自己才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所以才不能有恻隐之心。
不过,在杀掉教皇前还有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白发早衰的原因不简单,你把芙蕾雅给你的巫师力量剥离出体外,一份给了这个孩子,另一份呢?既不在你身上,也不在这座城中,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然而很可惜,这是个注定不会被回答的问题。
教皇还沉浸在悲伤中,悲伤即使做了那麽多,最终他还是没有做到和芙蕾雅姐姐的约定。
看着这样伤心的教皇,黑袍人安静一秒,终究是叹息一声,拍拍他的左肩。
“好孩子,你已经为我做得足够多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都交给我,然后在最后一刻也为了我,作为一个罪人背负背叛罪名死去吧。”
嘴上说着可怜,手上却一点不留情。
听到破风声时,教皇没有挣扎,而是突然擡起头,当短剑穿透他的心髒,他看到剑那头的黑袍人对他抿唇笑了,那麽温柔,就好像当年的哥哥又回来了。
眨了一下眼睛,原来并不是幻觉。
那笑如此真实,他说:“这个世界太过污秽,不适合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芙蕾雅等待太久。”
请等等他,等让所有仇人都付出代价之后,他会立马跑着来找他们。
黑袍人将剑拔出,教皇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就这麽向后倒去,打碎玻璃掉下了三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