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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掉自家君王脖子上的齐王血,血污转移到越女衣袖上,引得君王发笑:
“若是青梅、丁香在此,此刻拿出来的应该是一片带有体香的手帕。”
自小为贴身侍女的青梅、丁香,在细心照顾人这方面,要远远超过大事拘小节,小事不拘节的越女。
手帕,越女见过没揣过。
越女轻哼一声,眉眼划过利芒。
“若是她们俩在,这次聊天你也不好顺利。”
青梅、丁香会在齐王第一次刺杀的时候就出手。在主人、夫君、君王有危险的时候,她们不会死守待命,而会主动出击,王不能有丝毫闪失。
“确实。”
嬴成蟜想到二女行事,颇为头痛。
“知道齐王杀不死朕,她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她们一定会出手。”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我学不来她们的做作。”
破空声响,二尺剑在空中如幻似影,转瞬消逝,似是幻觉。越女舞剑,不知何时出剑,也不知何时收剑。
“她们学不来我的剑。”
嬴成蟜笑笑不说话,接触时间长了,越女也有小脾气了,从狠辣剑客变成了狠辣女剑客。
他摸着秦王剑,双目无神,对着齐王田儋尸体。
灭亡以后再度复起新生的六国,比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了解的要强得多。
某个竖子不认为这是蝴蝶效应。
秦二世而亡,除了赵高祸乱朝政,二世律令猛如虎外,和这些六国豪杰也脱不开干系。
魏王自焚,齐王自刎。
王不惜命,国将如何?
两个在史书上只留下只言片语,寥寥两三列字就概括一生的王,在亲历这段历史的某竖子心中,超过了后世绝大多数皇帝。
天子守国门,君王守社稷。
六国最后的绝响,不是无病呻吟的小生,而是性如烈火的猛士。
胜者王侯败者贼。
于秦国而言,这场战争是平叛之战,是清算六国余孽,杀死这些阻挠国家一统的乱臣贼子之战。
于六国而言,这是一场国家兴亡之战。经历过亡国之痛的六国遗民痛定思痛,将为这最后一战奉献全部。
周市,周济,魏咎,田儋,皆如是。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哎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嬴成蟜哼唱着,歌声除了越女能听到,就只有坚持面东而死的齐王田儋了。
他的语气淡淡,他的音调缓缓。
他望着天边的云霞,目光没有焦距。
他唱的是《三国演义》的主题曲,词牌名叫《临江仙》,是明代文学家杨慎在四川泸州创作的一首词,原为《说秦汉》的开场词。
江水不息,青山常在,唯有人随着浪花流逝,再英雄也不得长久……
越女忽然有些明白,那个往日喜欢找乐子看乐子捉弄人的竖子。为什么今日一反常态,对魏王有求必应,对齐王有问必答。
应魏王,要魏王了却心愿,走的安心一些。
答齐王,要齐王知道秦王有多厉害,赴死会更慷慨,而不是后悔怎么为了这么个竖子而死。
同一时间,魏地一片树林,韩信领着三千骑兵从林中窜出。
还没有对树林形成包围圈的秦军发现,在自行追击的同时迅速报告给李信,两军再度展开一场追逐战。
得到消息紧追不舍的李信心算了一下时间。
齐军能这么快就跑出来,分明在林中连片刻时间逗留都没有。
[莫非那林中没有陷阱?]
青年将军神色一沉,带着疑问迅猛追击。
这一次他有意提前卡好位置,不要齐军再度逃入林中。
蓝色稀薄甲飞蹿,由于秦军兵多,能够像赶羊一样驱赶的缘故,齐兵能逃的方向越来越少。
韩信临危不乱,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处境,命令每一次都沉稳有力,带着齐兵从秦军未成的包围圈缝隙突进。
“将军!前面就是黄河了!”
亲卫提醒。
不需要学过兵法,稍微打过仗的都能知道,江河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过江过河的时候无处可躲,敌军一到,就是一个个活靶子,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本将军去的就是黄河!”
韩信回望,追击的秦军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亲卫也回头,凭借战争经验计算了双方马力,再度道:
“以秦军速度,我军还未来得及度过黄河,他们就到了。”
韩信扭头瞪了亲卫一眼。
“听令行事!”
“唯!”
李信阴沉着脸,心情越发烦躁。
因为没有追入林中,此刻他已不再深处最前线,不是跟在韩信身后的第一梯队。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对于这个对手,李信已然抱起最大警惕。
一路上,对方的嗅觉都太敏锐了,就像是在追击秦军中安插间人一样,每每都能在口袋扎好前提前逃脱。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有间人,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战中也传递不了消息。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对手,将他李信布置完全猜透了,这是楚武安君项燕都没有的压力。
陇西侯明白了,为什么出行时得到了尽量生擒的命令。
这样的人物,他要是秦王他也想要。
“德水?他选了一条死路?”
德水便是黄河,是始皇帝灭魏以后改的名字。
深入察看过魏国舆图的李信眉头深锁,没有要完成任务的欢喜,只有满头的问号。
能看穿他李信所有布置的对手,怎么会选择一条死路呢?这其中必然有诈!
骏马在狂奔,两边风景飞速后移,李信思绪也在不断后移。一个又一个可能被提出,又被他一个又一个踢出。
他用生平所学和多年征战经验也想不出来,这个诈到底在哪里。
[又是故弄玄虚,想要诈信?德水不是树林,防不住弓箭!]
李信沉着脸,快马加鞭,一心想亲临第一线,看看未知的劲敌到底要做什么!
第545章 一件事,不能念一辈子
天渐渐黑下来了,能够看清的景象如同罩上了一层细密黑纱,看不太清了。
大梁城外,三千亲兵围绕主帅立起了一座牛皮大帐,挡寒冬凛冽之风费点劲,但是三月末的迎春风绰绰有余。
这便是二皇帝今夜休憩地点,他还是不愿意入大梁。
大帐内部格局简单,共分为五个区域,东南西北中,东南西北四帐占地面积都在百平方米,皆有人把守。中帐则只有三十平方米不到,二皇帝居于此,最大限度保障安危。
大秦诸将鱼贯出城门,穿过亲兵卫队,在大帐门口确认身份后,佩秦剑佩屠刀而入。
当今秦王不看重这个,似乎根本不怕被自家将军背刺。
众人入了东帐,经亲卫引领,来到西帐,二皇帝早便在此等候了。
大秦在中原位于最西方,是以谈论要事大多都在西帐展开。当然这个也不保准,主要还是看二皇帝心情。
“臣入王宫,魏王室上下共两千二百七十三人,皆斩……”
刘邦头一个上前一步,埋头报告,诸将里面最急的就是他。
多一句嘴有可能平步青云,也有可能跌入深渊。
言毕,二皇帝点点头,对本该是分给樊哙的活让刘邦做了没有言辞,神思似乎有所不属,淡淡地说了一句。
“做到不错。”
“谢陛下!”
刘邦长出一口气,心落了底,欢喜之余连回话都有些失措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称谢,而应该往这都是臣应该做的或者说幸不辱命这一类靠。
人在紧张时大多都会表现失常,刘邦也不例外。
这位本该是搅动天下风云的汉高祖如今不要求什么封赏,那些还不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只要能弥补过失,他便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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