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国庆前发完,算了一下章节数,今天发三章。
中秋快乐。
第五十四章
出发去尼泊尔之前,郑辰谨请孔回春和他妻子吃了个饭。
孔回春的妻子叫江筱滢,是他曾经一位患者的亲戚,两人因此相识。那会儿,孔回春本想请郑辰谨和许易扬吃脱单饭,但是由于许丽突然得知了两个人的关系,这顿饭也没吃成。
经过了两年的恋爱,孔回春和江筱滢于今年五月结了婚。郑辰谨去当了伴郎,那可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嘴碎的人能紧张得额头直冒汗。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郑辰谨笑了笑,这个笑马上由甜转苦。
郑辰谨在心里叹了一声,是啊,爱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孔回春给郑辰谨满上,郑哥突然请吃饭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在春哥心里就这种形象?郑辰谨笑了笑,不过确实有件事。我不是马上要去尼泊尔待一年么,那个房子租着也没人住,浪费钱,不打算续租了,就是我那些东西可不可以借放到你们家?
郑辰谨又对江筱滢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啊小江,可能得添麻烦了。
当然可江筱滢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孔回春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腿。
这怎么行!孔回春的话抢得有些着急,后文显然没想好,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们买那房子就80平本来就小,而且我们今年打算备孕,家里还要添好多小孩子的东西呢。
郑辰谨有些疑惑,这不像孔回春一贯豪气爽朗的作风。
哎呀!总之我家不行。孔回春瞄了一眼郑辰谨,你放你哥那里不行吗?
此话一出,郑辰谨便知道了孔回春拒绝的原因。
对于郑辰谨和许易扬分开的事情,孔回春多少有些了解,不仅因为他是郑辰谨的朋友,而且因为他知道许丽的病情,许丽在医院住的那段时间,他父亲颇有关照,他也常去探望。
孔回春从前也跟郑辰谨说过,许丽现在身体好些了,又在不同的城市,你们完全可以复合,然后慢慢做许丽的工作。
郑辰谨感谢他的开解,却也知道他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心境。如果一切有那么简单,或许许丽当时也不至于拿健康来要挟,许易扬也不至于在出事那天说出暂时分开。
春哥。郑辰谨郑重地叫了他,眼神里都是你那点小伎俩我早就识破了。
怎么了?我是真没地方。孔回春知道郑辰谨这一声什么意思,也知道郑辰谨不喜欢别人太过多问他的私事,于是也不搭茬,硬着头皮装,老婆,之前妈不是说在网上定了个
啊对对对,前几天我妈还在网上定了个婴儿床,好大,给我愁的,都不知道家里哪有地方摆。江筱滢在孔回春那里听过郑辰谨和许易扬的事,这下也反应过来,附和着。
郑辰谨看了看孔回春和江筱滢两口子,所有言语也只能化作一个无奈的笑,然后举起酒杯,说:行,敬你们。
除了孔回春,在穗城,郑辰谨还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了。郑辰谨不喜欢跟人深交,把一堆东西放普通朋友或同事家里一年,郑辰谨开不了口。
尽管知道许易扬不会拒绝,但正是因为许易扬不会拒绝,在打给许易扬之前,郑辰谨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
曾经想都不用想就拨出去的电话,如今却犹豫半天,果真印证了那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去尼泊尔是周五的飞机。
周二上午,郑辰谨跟科室里其他医生交接好工作,下午回家把要放到许易扬家的东西收拾好。
周三,郑辰谨去拜访已经退休的张景,张景还向郑辰谨问了梁梦允的近况,郑辰谨一怔,尽管当初师姐辞职的时候张景很生气,但是心里却一直挂记着她。
郑辰谨告诉张景,梁梦允的孩子已经五岁了,她在家乡发展得很好,她还经常向他问起张景的身体,说当初得罪了老师,不敢自己问。
然后张景又问了他最近课题组的研究进度,郑辰谨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他,两人探讨学术总是忘记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饭点,师母执意留他下来吃饭,郑辰谨也不好拒绝。
从张景家出来,郑辰谨去了沿江路。
他记得十六岁的他和十八岁的许易扬也曾走在过这条路上。路灯依然昏黄,江风依然凉爽,只是酒吧里没有再传来那首《水星记》,只是他身边没有了另一个人。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他记得,十几年前的这首歌,是这样唱的。
突然,手机来了一条消息。
许太公:你家搬空了,你明晚睡哪?没安排的话就睡我这吧。
郑辰谨锁了屏,在江边发了很久的呆。
第二天,郑辰谨拖到快晚饭时才叫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拉到许易扬家。
许易扬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叫的外卖,是葱香鸡。桌上还摆了两瓶雪碧。
郑辰谨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从前觉得是珍馐美味的佳肴,现在竟食之无味。
世界上的味道终归是有限的,所谓的好吃,本来就是一个主观的概念,既然是主观,必然受开心或怅惘的情绪所影响。
郑辰谨觉得自己总归得说一句:谢谢了,给我存东西还请我吃饭。
那么客气干什么,去那边吃不到了。许易扬脸上的笑容很淡,淡到看不出笑里掩藏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郑辰谨将眼神从他脸上的笑容里移开,打量起他的屋子,很整洁,不太知道看不见的许易扬都是怎么打扫的。
角落里还多了一台电子琴,上边摆满了一张张盲文打的乐谱。小提琴靠在电子琴脚边,依然是当年他送给许易扬的那个琴盒。
郑辰谨问:新买的电子琴?
嗯,电钢琴。许易扬纠正,团里想排个舞,其中一个片段让我作曲。其实团里也有钢琴,但还是深夜比较有思路。
许易扬晋升为一提首席,是整个交响乐团除了指挥之外最核心的人,而且,许易扬本身的音乐素养和能力团里无人不心悦诚服,所以,作曲的任务非许易扬莫属。
郑辰谨就着话题问:写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许易扬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还没给团里,我自己有点拿不准。
郑辰谨只见过许易扬拉小提琴,还没见过他弹钢琴,他承认他想看。而且,许易扬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也传递着类似的信息。
那我给你听听?郑辰谨问。
吃完饭,许易扬坐到电钢琴前,深吸了一口气,把那首他谱了很久的曲弹奏出来。
这是一首舒缓而哀伤的曲子,虽带有缱绻,却不见小气,反而听来空旷巍峨,有如冯虚御风,亦或是置身宇宙。
但再往深了,郑辰谨就听不懂了,但是这不重要。让郑辰谨帮许易扬听一听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有人想看另一个人弹,有人想让另一个人听。
很好听。也很好看,郑辰谨在心里说。
不过只是初稿,还要拿到团里讨论。许易扬说。
曲子有名字吗?郑辰谨问。
许易扬怔了一下,答:还没有。
郑辰谨还沉浸于绵延的音乐和许易扬弹琴时优雅的姿态之中,并未注意到许易扬神情的不自然。
你先去洗澡吧,再晚一点水压会很低。许易扬觉得这个关于作曲的话题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