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那人见他不信,登时面色发红:”虽不得亲眼目睹,但故老相传,典籍记载,总是有的。再者说,我又没说孟连山那刀法一定就是出自归阳刀谱。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功夫练到极致,有些相似之处,想来也是寻常……”

那边争得面红耳赤,这边宁舒却听得些微瓷器碎裂之声。

低头瞥去,见韩旷手里的青瓷茶盏不支什么时候已碎做片片,瓷片扎入手中,自指缝渗出些血珠来。

宁舒赶忙低声劝道:“都是些惯爱胡说八道的闲汉,理他做甚。左右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去外头走走。周厨子家离这儿不远,且去尝尝白r_ou_胡饼和甘豆汤……”

韩旷木然松手,瓷片落在桌上。

宁舒拽着他衣袖,才要起身。便听身后有人轻佻道:“呦,谭娘子?今日倒是得了闲?”

宁舒回头,见是个不认识的富家子。心知这大概是谭娘子的相好,于是含混地微笑了一下:“劳公子挂念,等下怕是还得上台呢。”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韩旷一眼,提步欲走。

那人却颇没眼色地伸手来拦:“想与你共饮一次,怎的老是这般推三阻四?”

宁舒低声道:”坊中有规矩……”见那人无动于衷,微微一笑:“对不住,失陪了。”脚下分花拂柳步斜斜踩出,广袖微扬,自那人身旁轻盈穿过。谁知那人看似纨绔,竟也是身负武功的,好死不死探出手来,眼瞧着要将宁舒抱一个满怀。

不料还没碰到人,便被一只大手死死钳住了腕子。韩旷面色y沉,两只眼睛黑漆漆地,死死盯住那公子:“自重。”

宁舒眼见要糟,慌忙打起圆场来:“都是客人……有话好说……”

那公子怒道:“小娼妇,给你三分颜色,倒还开起染坊来了……”

宁舒冲韩旷摇头,韩旷却视若无睹,手下又紧了几分:“你嘴……嘴巴……放干净些!”

那人又怒又笑:“话都说不利索的老菜皮,又来管什么闲事……”说话间脚下突然动作,提膝撞向韩旷小腹。这一路功夫下三滥至极。韩旷抬手捉住那人膝盖,略一使力,便将人掀翻在地。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那人身后一众家丁顿时把几个人围得严严实实的。管事的娘子匆匆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一声朗笑:“王公子,你这般不长进,谭娘子今日能同你好声好气讲上几句话,已是她瞧得起你了。”

宁舒抬头,心中微微一惊。

那云霞剑张蔚坐在高处的扶手上,正冲自己微笑。

见宁舒望来,飞身而下,挡在王公子跟前,厉喝道:“还不滚!”

那王公子显然对他甚是忌惮,闻声恨恨地瞪了他几眼,带着家丁飞快地走了。

那边厢几个武林人士神色莫辨,远远地望着这头,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

张蔚转向宁舒,温声道:“蕙儿受惊了。“又转向韩旷,拱手道:“多谢婆婆出手相助。”

韩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瞥了宁舒一眼,抬脚便走。宁舒向管事望了一眼,管事娘子立刻会意,快步上前:“张公子有好些时日不曾过来……”

张蔚却不理她,只冲宁舒道:“蕙儿今日……怎的不讲话?”

宁舒掐着嗓子道:“受了些风寒,嗓子不适。公子勿怪。”

张蔚眼神微凝:“今日怎的这般客气起来?”细细打量宁舒神色:“不对,你不是谭娘子。”他扣住宁舒肩膀,皱眉道:“你是何人?”

宁舒心道糟糕,面上却仍想敷衍:“公子真会说笑……奴家在兰桂坊多年,人人识得……”他轻轻嗅了嗅张蔚,娇笑道:“张公子这是喝多了?不妨到楼上略喝杯茶坐坐,待奴家将衣服换了,这就过来。”说着向张蔚行了一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那张蔚扣在宁舒肩头的手却按得极重:“你……”话音未落,便被人抬手拨开。

韩旷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阁下自重。“

张蔚皱眉道:“我自与蕙儿讲话,不关阿婆的事。”说罢再度伸手。韩旷护住宁舒,格挡开了他的手腕。韩旷本欲一击而走,哪想到张蔚不肯罢休,不得不又与之对了一招。

两人对招后同时收手。张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韩旷一番,忽然大笑:“我道是谁,原来尊驾是那日叶家……”后半截话尚未出口,便听得“啪”地一声脆响。

张蔚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颊,呆呆地望向宁舒。

宁舒深吸一口气,掐腰骂道:“姓张的!你个臭不要脸的下流胚,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这头与奴家海誓山盟,那头却去勾搭了什么叶家谢家张家李家的大小姐……你花前月下发过的毒誓,都就着自己的狼心狗肺吞了个干净……”他嗷地一声长哭:“奴家卖身在这烟花地,些许所得都填与了你。本以为得遇良人,哪想到天下男人都是一般忘恩负义……”

周遭议论纷纷,俱是指指点点的。

宁舒做够了戏,扶着额头摇晃几下,将眼一闭,软软地倒在韩旷身上。

那管事娘子在白夫人手下做事,也是机敏过人,一面招呼人将宁舒带走。一面捏着帕子垂泪,手上还不轻不重地将张蔚往外推:“今儿谭娘子是没法儿再见外客了……”

宁舒悄悄拉了拉韩旷衣袖,然后由着别人将自己抬到了楼上去。

他悄悄眯起眼睛。见众人出了房间,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拉住韩旷:“那张蔚太ji,ng,没这么好糊弄。三十六计,快跑为妙。”

话音未落,便听外头吵嚷一片:“……那老妇便是当日救走宁舒的无名客……”

韩旷当机立断,抱起宁舒,推窗而逃。

待众人追出楼外,只见山塘河上舟楫不绝,哪里还有方才那两个人的影子。

第29章

岸上搜人搜得风风火火,殊不知宁舒与韩旷正悄然藏在柳荫深处的小舟之中。

天色已晚,加上所在偏僻。便是有人望来,也只当是无人的旧船罢了。

虽然暂且无事,但到底不是一个稳妥所在。并非宁舒不想走远一些,而是韩旷实在经不得动荡了。

方才跳窗而逃时,宁舒便觉得身边人气息不对。及至落在地上,韩旷几乎直接跪倒。宁舒伸手探他经脉,发现原本暂栖于y脉之中的新生内息不知何时竟然流窜进了y阳交汇的x,ue位之中。这样一来,韩旷内息登时紊乱,莫说提气,便是动一动都十分艰难。

宁舒勉强把他拖到船上,急急撑船寻找藏身之处。

待再转入船舱中时,见那人盘膝而坐,早已入定。因为冷汗涔涔,脸上的面具粘之不住,已经掉落了半边。

宁舒找出一盘驱虫的香点了,褪去累赘的外衫,在韩旷对面盘膝坐下。舱中昏暗,只有盘香尽头一星细小的红色静静燃着。他握住韩旷落在膝头的双手,也闭上了眼睛。

自家内息一与那人内息相碰,便感受到了一股冰火相接的不适。刺骨与烧灼两种痛感隐隐顺着经脉传递了回来。他不过是以内息探查对方经脉,尚且如此难受,韩旷此时的痛苦,便可想而知了。

当此时,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将无陵诀的内息收拢回y脉之中,待一切平稳再想办法。这法子说来容易,当真做起来,却是另一番样子了。

宁舒一面小心躲避归阳心经的暴虐真气,一面以收字诀归拢韩旷经脉中乱窜的无陵诀内息。这内息与他自身真气同源,引导起来本该没有障碍。但宁舒只略一收,便觉那两股真气一同向自己体内涌来。他经脉本就先天不足,这一下无法承受,胸中内息激荡,几乎软倒。

宁舒呼吸数次,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他心念急转,立刻明白过来。既然两人的内息同源,韩旷的无陵诀内息一旦传及自身,便如同自家内力反噬一般。且这内息之中又夹杂着归阳心经的真气,更是险上加险。但如若不将其理顺,待韩旷无力压制之时,自身脏腑经络必然受损。

此时别无他法,只得缓缓而行。

他将双手重新搭在韩旷掌心,却见那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宁舒安抚道:“平心静气,敛神收心。旁的都不必想。”

韩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似乎顺利许多。宁舒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大意。及至内息回到y阳交汇之处,变故突生。原本被韩旷强自压制的内息,在流转生息之处忽然暴涨了数倍不止。宁舒内力远不及韩旷深厚,当下克制不住。两股纠缠真气见有隙可走,顿时如同泄洪一般向宁舒体内涌来。

刹那间当年噩梦颠倒重现。谢辰抽手时的经脉撕裂之感仿佛再次落在身上。

这变故只在刹那,以宁舒机敏,大可以抽手退却。但不知怎的,他终究不忍放开韩旷双手。

待要拼力承受,却忽觉身上压力一轻。原本汹涌的内息不知为何猝然回撤。韩旷握住自己的手也跟着松了开。

睁眼,恰见对面韩旷身形巨震,腮上肌r_ou_鼓动,嘴角正缓缓淌出血来。那半张面具挂之不住,已然跌落在地。

宁舒呆滞片刻,猛地回过神来。趁韩旷无力,再次抓紧他双手。寒凉气息趁对方内息暂落的空档一鼓作气冲开几处y阳相汇的大x,ue,将无陵诀的内息导入韩旷y脉之中。虽仍不免夹着归阳心经的内息,但因为所带不多,被宁舒的内力缓缓化去。至于落入归阳心经主导经脉中的y气,则被韩旷原本的内息自然化解。这下终于y阳分离,重归清净。

韩旷将一口鲜血咽下,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宁舒身上。

他身形高大,仿若一座大山压来。宁舒气息未顺,来不及接人,被压了个结结实实。这一下好巧不巧,两人脸冲着脸,四片嘴唇恰好碰在一处。

宁舒嗯了一声,偏头想躲。奈何身上脱力,终究没能躲开。

于是只得瞪大眼睛,呆呆由韩旷压着。

两人双手仍然握着。宁舒探出指尖摸了摸韩旷的脉息,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因为离得太近,借着一点儿月光,能看见那人深深的眼窝和长长的睫毛。唇上温热腥咸,是血的味道。宁舒一时有些恍惚,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舔过尤嫌不足,顺势轻轻吮了吮。

韩旷缓缓睁开了眼睛。

宁舒弯了弯眼睛,待要讲些什么,却觉那人的唇在自己唇上轻轻蹭了蹭。

他惯经风月,比这过火的事不知做过凡几。这样轻微的碰触,分明没有半分情欲之感,却反而让宁舒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艰难地偏开头,低声道:“你压着我了。”

韩旷慢慢撑起身体,翻身重重躺倒在他身边。

宁舒起身,踌躇片刻,又去摸了摸韩旷的脉。一面摸,一面低声道:“做什么……突然松了手……”

韩旷没有回答。

宁舒其实什么都明白。以韩旷的敏锐,想来也十分明白内息冲击的险境。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收手,是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愿伤到宁舒。

一念及此,宁舒只觉心口莫名发颤,搭在韩旷腕上的手指,顿时仿佛火烧一般。

他悄悄收回手指,犹犹豫豫道:“那一日……在去金陵的船上。你明知……要失去内力,为什么还肯救我?”话一出口,便生出些后悔来。见韩旷并不应声,自然自语道:“算了……当我没问……”

哪想到那人哑声道:“因为……”

宁舒登时竖起耳朵。

“……仇……未必能报。可……你……若不救你,你便要死了……”

这似乎本是情理之中的回答。但宁舒听了这话,心里头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是安心,又仿佛有些失望。往常他机变灵巧,惯爱玩笑。这时却仿佛哑了一般,搜肠刮肚,竟想不出有什么话要说。

于是只得闷闷道:“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两人沉默相对。盘香的最后一点燃尽,宁舒将头探出舱外,小心观察一番。然后利索地把面具扣在身上,披上蓑衣出了舱。

小舟微动,自柳荫深处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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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上

因在兰桂坊惹了乱子,宁舒担心此时回去不大安全,便撑船往城郊去了。

月朗星稀,流水悠悠,远处的寺院钟声隐隐。舱中的韩旷已然昏睡了过去。宁舒坐在船头看了他片刻,将自己的蓑衣脱下来,盖在了对方身上。伸手轻轻探了探,见人确实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于是悄无声息起身,踏过水上重重莲叶,上岸去了。

天色将明时,宁舒背着老大一只柳框回到舟上。

湖上晨雾浓重,一只红泥小炉在舟上燃着。宁舒拿蒲扇熟练地扇着火,炉上砂锅里咕嘟之声不绝。听见身后响动,他回头向舱中望了一眼:“你醒得倒早。”

韩旷气色有些苍白,低声道:“……几时……多了个炉子?”

宁舒掀起锅盖,在一片氤氲水汽里向砂锅探头瞧了一眼:“炉子不要紧,炉子上的东西才要紧。”他小心翼翼将火盖住,吹了吹手指,烦恼道:“糟糕,忘了弄几只碗……”随即眉头一舒:“罢了,没那么多讲究,你抱着锅吃吧。”

说完拿袖子垫着,把砂锅放到了韩旷眼前。

只见锅里的汤水黑乎乎的,中间一坨乌黑,实在令人望之生疑。

韩旷盯着那锅汤,脸上的神色明明白白写着:此物能吃?

宁舒见他无动于衷,不由得抱怨道:“又不是什么毒物,做什么怕成这样?”他摸出一柄竹勺,将锅里的东西捞了一块出来,递到韩旷眼前:“不过一只乌ji而已。”

韩旷接过来,犹豫道:“黑色的?”

宁舒也捞起一块来,吹了吹,咬了一小口:“嗯,连夜捉的。炖时放了些ji头米。”

韩旷尝了一口,紧接着又是一口,飞快地将那一整块都吃掉了。

宁舒将锅带着勺子向他推了推:“汤比r_ou_还要紧些,对内伤大有好处。我从前养经脉时常吃这个。”他在韩旷对面盘膝而坐:“虽然方子简单,但温补之效倒比旁的汤药还要强些。”

韩旷饮了几口汤,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抬起头来:“你那经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舒探手折下船边一只莲蓬,不甚在意道:“天生阳脉细弱,y阳失衡。若是不习武呢,就是个孱弱多病的短命鬼;若是习武呢,一朝不慎,或许也是个短命鬼。”他剥下一枚莲子,塞进口中,含混道:“好在我运气不错,眼下倒也找到了弥补的方法。”他嚼了嚼莲子,被莲心苦得皱了皱鼻子:“你根骨极好,经脉比常人宽阔健壮许多。那日在叶家的一刀……”

韩旷神色一滞:“一刀……”

宁舒见他神色有异,疑惑道:“怎么了?”

韩旷声音突然颤抖起来:“你记不记得昨日……那几个人说,孟连山逼退张蔚的一刀……像什么?”

宁舒记性极好,点点头:“嗯,说那一刀有白虹贯日之气……”

韩旷紧紧抿住嘴唇,半晌,整个人肩背脱力似地一塌,闭上了眼睛:“原来如此……我终究……没能赶上。”

宁舒见他脸色灰败颓然,满身绝望之气,不禁大惊:“到底怎么了?那一招可有什么不对?”

韩旷抱住头,把脸深深埋进膝中:“白虹贯日……非内力深厚至极而不能用。他的功夫,原来已大成了。”

宁舒安慰道:“那人又没亲眼见过归阳刀法,保不齐是随口胡说……”

韩旷涩声道:“其实那一日……我出刀之时,就该明白了。他能从容抽身,不过是因为……早就把归阳刀法最深最难的一式练成了。”他喉咙里呵呵几声怪笑,忽然仰头望天,嘶哑道:“可怜我……竟然今日才想明白……”

第31章 上

宁舒见他神色不对,慌忙道:“这都是你一味揣测,并没什么根据。眼下养伤要紧,旁的以后再说……”

韩旷失神道:“早就……没有什么以后了……”

宁舒摇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凡事不到最后,皆有一线转机……”

韩旷目光散乱:“转机?那年我在江边崖上,也盼我爹娘能绝处逢生……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可以就是可以,不成就是不成。什么绝处逢生,一线生机,不过是痴人哄骗痴人的妄语……”他低低笑了几声,声音粗粝,渐渐越笑越大,有如狼嗥。声音自湖上传开,远远没入白雾之中。

宁舒悚然。

韩旷一向寡言少语,敏锐深沉,几曾有过这般失心之态。

但一想到妙音妙色的功夫都以伤人心神为要,韩旷本就心魔难去,加上经脉接连受伤,几番受到打击,出现如今的情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看着眼前这人已成癫狂之态,宁舒咬了咬嘴唇,忽然抄起炉边木桶。半桶清水哗啦一声,冲着韩旷兜头而去。

笑声戛然而止。

宁舒自船边随手又舀起一桶湖水,待要再泼。却见那人呆滞了片刻,自顾自翻身躺倒,深深地蜷缩起来。宁舒见他肩膀颤抖,有心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又觉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大妥当。于是只得在那人身后坐下,默默发起呆来。

小舟在莲田中随波轻晃。宁舒发着发着呆,人便迷糊瞌睡起来。他奔波一夜,这一觉很是漫长,再醒来竟然已经日头西斜了。宁舒揉揉眼睛,回头见韩旷仍是那般姿势躺着,显然一日未曾动过。倒是呼吸绵长,显然心绪已平静了许多。

宁舒略微放下心来,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随手折了些莲蓬来剥。身前硕大的莲叶上,很快集起了一小堆莲子。他剥了一阵子,见指尖全是青色,便伸手在水中涮了涮。可抬手时,仍然是青的,且双手冷得发疼。

宁舒叹了口气,看向无声无息的韩旷:“你在这儿好生歇着,我要上岸去了。”见韩旷毫无动静,到底有些不放心:“船上有米有炭,还有根旧鱼竿。你眼下不便运功,还是安心在船上休养几天吧。”

说罢将那堆莲子仔仔细细包好,放在一旁。

正要起身,忽听韩旷沙哑道:“你去哪儿?”

宁舒坦然道:“每月一次,寻个男人去。”他沉吟了一下:“不过这个月有些耽搁了,也不知能找到个什么样的……”话音未落,手腕却被攥住了。

只见那人神色萎靡,语声也哑得不成样子:“几时回来?”

宁舒望着自己手腕,难得有些不自在:“这个不好说……若顺利,一日也便回来了。若不顺利……”他看向韩旷,试图像平日那般调笑一番:“怎的?难道你还怕一个人呆着不成?”

见韩旷不答,越发心中不安。他往外挣了挣,强笑道:“师兄这是舍不得我?”

韩旷不语,只将他手腕攥得更紧。

宁舒被他弄得痛了,终于露出点儿不悦来:“你这人真是……挺大的人,一会儿疯一会儿傻的,三岁孩儿一般……”

却听韩旷一字一顿道:“我也是男人。”

宁舒呆了呆,这下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是归是……可……”他底气有些不足:“同一个男人呢……我向来是不睡两回的……”

韩旷冷冷道:“是怕被人捉住打死吧。”

宁舒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都甩不脱,只得气闷道:“是啦,就你知道得多。”欲要狠狠瞪上韩旷一眼,却见那人不知何时,目光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凶狠。

宁舒被他那般看着,莫名有些发怯,但嘴上仍然不肯认输:“你眼下伤得如此这般,我放你一马,是积德行善。再者说,你那点内力,不是还要留着报仇?”

韩旷神情一痛,涩声道:“……你肯是不肯?”

宁舒甩开他的手:“我说不肯,你还能硬来不成?”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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