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也是这首歌，那时候她坐在江曙的车上，她们听这首歌。
两年前，在那个昏黑的酒吧里，江曙为她打赏五万块的那晚，她坐在舞台中央为江曙把这首歌又唱了一遍。
那个时候江曙是她心中遥不可及的女神。
那个时候江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心尖颤动。
那个时候她多希望江曙能听懂这首歌的意思，能听懂她对她的渴望，能听懂那种仰望和爱慕中夹带的自卑和怯懦。
而现在，江曙就坐在那里为她唱歌。纤长的手指拨动着吉他弦，句句歌声撞击着灵魂深处，好像是对过去的一种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季怜星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脸颊被烧得滚烫。
看着江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那些被她遗留的悸动袭上心头，好像她们恋爱就在昨天，今天还在热恋期一般。
一曲完毕，隔壁桌的几个年轻人鼓起了掌。
季怜星不知不觉已经把剩下的整杯长岛冰茶喝光，完全忘记了这是高度数的鸡尾酒。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包裹着她，连空气的味道都变了似的。
江曙放下吉他，正慢慢朝她走来，她的脸变成交叠的影子，迷幻动人。
季怜星想转移注意力，她偏过头看向门外，江小檀在和许舒夏猜谜语，卫然拿着相机在拍河桥的照片。
小刺猬？
江曙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不太真切。
季怜星回过神，再次看向江曙，发现有重影，脑袋有点晕。
隐隐约约好像又听到调酒师的声音：
她喝太快啦，太猛了，估计酒劲来了有点儿晕。
又听到江曙的声音：怎么一杯都喝完了？这可是长岛冰茶！
季怜星伸手，想去碰江曙的肩膀，结果摸了个空。
江季怜星看着她，眼神迷离。
江曙赶忙搂着她，季怜星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香气环绕，总算有了着落点。
季怜星脸颊贴着江曙的头发，觉得她好香，靠在她身上好有安全感，觉得就这么睡下去也不会担忧......
晕么？江曙在她耳边低语。
季怜星觉得痒痒的，抬起肩膀抵抗了一下，声音却很软糯，有点。
嘴上说着有点实际早已天旋地转，她的酒量不行，就那么挂在江曙身上，软软糯糯，说话时喷出的都是甜甜的酒气。
江曙眯着眼睛，心里有点痒痒，笑道：醉了？我带你回家。
第六十八章
什么！小季这就醉了吗！许舒夏起身, 看向季怜星，她正靠在江曙肩上，脸颊泛红。
季怜星摇头, 表示自己没醉，脚下的步子却出卖了她，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似的，相当虚浮。
是的，她醉了。江曙扶着她往前走，解释道：她五分钟不到就喝完了一杯长岛冰茶......
噢，这。许舒夏摇头，以她的酒量肯定不行。
又菜又爱喝之季怜星, 没哪次喝酒不醉的。
江曙点点头, 我送她回家。
她走到季怜星前面，半蹲下, 双手穿过她的腿, 稍稍使劲便把她背了起来。
季怜星有点晕, 稍稍挣脱了一下, 但嗅到江曙身上的香味, 又觉得安心许多。
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伸出手环住了江曙的脖子，上半身贴了上去。
许舒夏和卫然同时对视一眼，心头已经了然。
印象中，季怜星几乎不会和别人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即使是作为朋友的她们, 最亲密的顶多也就是挽手, 连牵手也很少, 更不用说这样紧密的贴合。
可见江曙在季怜星心中的位置。
江曙转身看了江小檀一眼, 江小檀，跟上。
来了来了，姐姐们再见！江小檀挥手，对着那两人说拜拜，十分机灵地跟上了江曙的步伐。
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深浓，江曙背着季怜星回家，一只手还牵着江小檀。
鼠鼠。江小檀抬起头看了季怜星一眼，见她阖上眼睛不说话，眼神里有担忧。
嗯？
姐姐她没事吧？感觉脸好红。
没事，是喝醉了。江曙轻轻捏了下小檀的手，叮嘱她：女孩子以后在外面不要乱喝酒，除非身边有信得过的人。
江小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瞳仁里闪着纯真，什么是信得过的人？
比如我，爷爷奶奶，再比如，你以后的对象。顿了顿，江曙又觉得不行，又添了句：对象也不行，要亲人才行。
喔.......江小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姐姐是我们的亲人吗？
对，她是我们的亲人。
届时她们正在过桥，从桥的这头到桥的那头，桥下的河水潺潺而流。
季怜星趴在江曙背上，很晕，但听到亲人两个字，心脏微微颤动，酒精的作用下，脑袋依旧天旋地转，眼眶很酸，好像有什么东西快涌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一个人生活了太久，活到麻木。好像这世上只剩下冷情，未曾想到温情再次找上她，将她孤寂的心脏又温暖了一遍。
亲人，她和江曙也能成为亲人吗？
季怜星心想，她还能拥有亲人吗？
她伏在江曙的背上，纤瘦的肩胛带来真实的温度，静听她走路的声声脚步，她要带她回家。
月色正浓，天的那边是灰黑的山，风是陌生的味道，但吹过江曙的发丝过后，变成了熟悉的玫瑰和雪松。
趁着酒劲，季怜星开始思考，她和江曙到底有没有未来。
江曙。
江曙快走到民宿门口了，嗯？你醒了？
一辈子有多长？
江曙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季怜星紧紧环着她，鼻尖贴在她耳边又问了一句：告诉我，一辈子有多长？
江曙看向前方，那是一条延伸到很远的石板路，看不到尽头，或许一辈子就像这条路，要走很久吧。
应该和这条路差不多长。
季怜星很晕，晕到极点，可她还是想问那个问题，事实也问出口了：
那你背我走多远呢？
多远呢？一辈子如果像这条路这么长，没有尽头，白昼过了是黑夜，黑夜过后是白昼，太阳过后是月亮，月亮过后是太阳，雨天过后是晴天，晴天过后是雨天，没有规律，无迹可循，她们能一起走多远呢？
背你到我走不动为止。
季怜星唇角终于勾起笑容，伴随着酒精上头的晕眩，她在黑暗与迷幻的交叠中上升又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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