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池雯抱住了孟潇,检查了一下,十有八九是断了。
江曙这边已经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喝酒太多还是疼的。
十分钟后,救护车和110同一时间赶到,两个担架把人抬上车,警l察叔叔问了一下情况,直接把刘亦阳扣住,表示这是恶意滋事,肯定会严肃处理的。
季怜星没心思管他那边,陪着江曙上了车,她紧紧抓住江曙的手,见她另一只手已经开始青紫,且有充血肿胀的情况,着急着问护士:她的手是断了吗?
断了肯定是断了。护士小姐姐轻描淡写,目光落在孟潇身上,你还是关心关心这位朋友吧,她更严重些。
季怜星这才看向孟潇,蓦地觉得有点内疚,孟潇是因为她才受伤的,虽然她没有要求过,但实在是......
孟潇,你坚持一下。季怜星关心的语气也很生硬,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心情很复杂。
这边孟潇没回答,表情有点痛苦,好像是挺严重的。
急救车疾驰在马路上,去了县城一家最好的医院,很快两人被抬下车,护士说:我们这边得马上检查一下,看是单纯的骨折还是有错位的现象,一位去二楼检查,一位去三楼检查,这样快一些,这两个你只能跟一个,选一下吧。
季怜星倒吸一口气,江曙晕着,孟潇还是醒的。
她要在这两人之间做一个抉择,如果孟潇一个人去的话,那她多可怜啊,可是江曙呢?江曙是她的宝贝女朋友,选谁呢?
没太多犹豫,季怜星果断选择了江曙,同时拿出手机给喻梦打电话,让她快点来医院陪孟潇。
喻梦说已经开车在路上了。
听到季怜星说陪江曙那一刻,孟潇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心里最后一丝期望还是断掉了,果然,季怜星要选她当然是不可能的,那瞬间孟潇觉得有点心酸,她对于季怜星来说算个什么呢?
好像连朋友都算不上,刚刚明明她和江曙都是因为她受伤,可她全程几乎都在关心江曙,只是中途对自己投来几次目光。
终究还是留有期望了。
孟潇心里一阵叹息。
护士们抬着担架很快把她抬走了,而她看向季怜星,两人目光相触,季怜星眼里是噙着担忧的,可和对江曙的那种担忧差了太多。
孟潇对季怜星点了点头,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有种心凉凉的感觉。
季怜星站在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真正认真思考那个问题,关于孟潇的。
就刚刚刘亦阳那变.态的架势,季怜星直接被吓懵了,相当可怕,正常人不可能反应得过来,除非那个人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
江曙会注意到,季怜星觉得还在情理之中。
可孟潇?
太出乎意料了,对这两人的行为,季怜星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关于孟潇的,季怜星又觉得太沉重,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办才好?怎么回报她才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什么样的人,会在棒球棍挥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伸手挡一下?季怜星想起了一种可能,那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会不会真像江曙猜测的那样,孟潇也......
季怜星不敢往下想,总觉得自己有点揣测过度了,她实在想不出孟潇会出于什么原因喜欢她。
有点心神不宁的,跟着推担架的护士往里面走,万向轮摩擦地板的声音钻进季怜星的耳朵里,加重了她担忧的心情。
家属在外面等一下,我们推她进去检查。
季怜星愣了一下,我不可以一起进去吗?
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江曙很快被推了进去,留季怜星一个人站在走廊,冷冷清清的廊道只有她一个人,明明是大夏天,却突然觉得很冷。
生活就是这样,诡谲无常,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想和朋友喝喝酒,最终却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明白为什么刘亦阳会突然发疯,到酒吧来闹事,更不明白为什么又被搅进了一个漩涡,简单平凡的生活又添了一层压抑。
难道生活不可以简简单单吗?
每每这样的时刻,季怜星都觉得很无助,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前是家人的离开,后来又是季斯宇找她麻烦差点让她丢了命,到现在生活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她不惹别人,别人却还是找上门来。
刘亦阳到底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警车内。
警察同志,她们搞同性恋啊!你不管吗?
副驾驶的警l察没好气地瞥了刘亦阳一眼,管好你自己吧,牢饭有你吃的。
我会坐l牢吗?我有钱,这事儿咱们好好说。
你打伤了俩人,还把人家店子砸了,你说你坐l牢不坐l牢。
刘亦阳费解,又重复道:她们搞同性恋,就那个酒吧的老板,带头搞同性恋,你不管管?这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不管?要这些女人都搞同性恋去了,我们男人还能传宗接代?我不是在做好事?
他说话带着酒气,明显也喝了酒,估计是个酒后疯子。
警l察被问烦了,他执行任务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神经病的人,而且,这位警l察同志今年四十多岁,老直男一个,不懂这些同性恋不同性恋的。
同不同性恋我管不着,我觉得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第九十章
两个骨折。医生指着病床上的孟潇, 她要严重一点。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结果的时候,季怜星心脏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非常难受。
医生见她满脸忧色,安慰她:好好静养,她们都会恢复的。
季怜星提着的一口气始终落不下来,但还是点头, 辛苦你了,医生。
医生走后,病房里静悄悄的。江曙和孟潇在同一间病房,两人都睡了过去, 孟潇蜷着身子, 背对着她,而江曙则是平躺着。
喻梦和池雯在外面廊道窃窃私语, 应该是在给李向彦打电话。
而季怜星坐在病床旁呆呆发愣, 神思早就飞到老远。
刘亦阳动手打人, 季怜星是怎么都没想到的,而刘亦阳的攻击对象也很明显,那就是朝着季怜星去的。
为了什么?
季怜星想到脑袋发晕却也给不出答案,她自认为活着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不主动惹是生非,可身边的人却还是为她受伤。
祸害。
这是以前汪孝丽说过的,汪孝丽总是说季怜星是祸害, 害了父亲害母亲, 然后是大伯, 待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倒霉。
即使很多次季怜星都安慰自己, 不要相信汪孝丽说过的话, 可每每到这种时候,又会自我怀疑。
难道待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倒霉吗?这是个不变的诅咒吗?
出来一下。喻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季怜星抬起头,喻梦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说。
走廊内,季怜星靠墙站着,光亮落在她的头发上,脑袋低着,静静听着喻梦和池雯在说:
打人理由很离谱,李向彦骂了他,说他xx小,他被激怒了。
还有,他好像极度恐同,特别偏激,觉得我们这群人会带坏整个世界。
......
季怜星一句句地听着,好几次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她无意中触碰到刘亦阳的利益,大多数是商业上的,也比如之前和他说话太决绝,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些事。
那瞬间季怜星有点怀疑人生,原来真的有人目光如此狭隘,精神贫瘠到仅仅因为是看不惯别人就大打出手,以这样暴力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这人还是她从前的合作伙伴。
沉默良久,季怜星才说:我只关心他现在坐不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