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象他躺在血泊中被别人捅了很多刀的样子。
觉得可惜,但又不可怜。是自食其果,也是挥霍人生,只是感到无力,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去走,他人无法干涉,都是行为对应后果罢了。
*
周五提前半天下班,江曙和季怜星驱车前往老家。
这几年,季怜星除了大伯和母亲的忌日,基本上都不怎么回这里,而每次就算是回来,也是直奔墓地,办完事就离开。
开了四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曾经的村庄变成了安置房,简陋的小卖部变成了连锁超市。
有了人民广场,闹市区,一些高楼建筑,以及新开的酒店。
江曙和季怜星找了一家酒店开房,然后再前往飞前村所在的安置房。
小区门口挂了一团白纸花,在当地表示该地有人去世。
等会儿进去你可能会发现他们在打麻将。
打麻将?死人了打麻将?江曙的确很费解,丧事搞得像喜事似的。
对,在我们这里是正常的。
好吧......
两人踏入小区,还没走到灵堂就已经听到了麻将碰撞的声音,哗啦哗啦,一桌又一桌洗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让江曙有种错觉,她来的不是灵堂而是麻将馆。
二筒!!二筒我要了!!一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在牌桌上捉了一个二筒放在自己的麻将旁,把牌摊开,鼻腔里吐出一口畅快的白烟,乐呵呵道:老子不亏,清一色加杠!点两炮你们还倒给钱!
他小眼一斜,笑眯眯的样子,刚好看到了江曙和季怜星。
江曙他不认识,但季怜星不一样。
小季回来了!
一声吆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打麻将的手上动作都一滞,很快大妈大娘热情道:
季崽!回来了嗦!
哎呀哎呀,长得好乖哦!耍朋友没有?!!
季怜星点点头,叔叔阿姨些你们接着打,我过去烧个香。
芳婶儿朝灵堂暼了一眼,眉头轻挑,哎呀去嘛快去~
大家都懂,但大家都不说。
所有人都不怎么喜欢汪孝丽和季斯宇,但他死了还是来参加葬礼一般。
到灵堂去烧香,很冷清,只有汪孝丽及其几个娘家的亲戚在那里。
季怜星拿起香递给江曙,让她也烧了一柱,算是当地习俗了,死者为大。
去看看他,最后一眼了。汪孝丽说。
于是季怜星去了,这的确是她这辈子看他的最后一眼。
躺在那里面的季斯宇很瘦,颧骨凸显,眼睛已经凹陷下去,和以前那个又高又壮脸部饱满的人截然不同。
只看了一眼季怜星就别开了眼,终究还是以前一起生活过的人,这么一看对心里冲击不小。
她很快退开,拉着江曙往外边走。
叔叔阿姨们还在打麻将,有人注意到江曙,问:小季,这个是你朋友蛮?
对。
阿姨看着江曙,满眼赞赏,好像已经脑补到她那沾不上边的儿子,脱口问道:姑娘谈恋爱了吗?
谈了,孩子都俩了。季怜星插话道。
阿姨愣了一下,都有两个娃儿了?看不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消散了,对江曙的兴趣瞬间消失,转身继续打麻将去了。
江曙低头,小声说:瞎说,无中生有。
季怜星咽下笑意,正色说:免得她们继续问太多,等会儿全都把儿子介绍给你。
按照惯例,季怜星应该去灵堂跪一会儿,但她确实不愿意跪季斯宇,那点亲情早就被消磨得没了。
而待在这群麻将人之间她也不太熟悉,于是拉着江曙往小区外面走。
汪孝丽也压根不在意,对她来说,季怜星只要出钱就行了。
从小区出来,顿时觉得清净很多。
门口是一条宽敞的大马路,直直通往城区的另一个方向,对江曙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街边停着一排电动车,有后座,刚好够坐两个人。
季怜星拿出手机扫码,解锁一辆坐上去,上车,走,带你逛逛。
去哪?虽然不知道去哪江曙还是坐了上去。
随便逛逛吧,看能不能探到老店。季怜星启动电动车,抱紧我。
江曙听话紧紧搂着她的腰,随着车速慢慢加快,耳边响起簌簌的风声,风中夹带着几丝清甜,是季节交替独有的味道。
那是一条直行的坡路,马路空旷又没什么车,小城市不像大城市车水马龙,有种别样的宁静感。
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尤其明显,江曙阖上眼睛,很享受和季怜星共处的时刻。
季怜星的黑发随风飞舞,偶尔轻轻扫动江曙的头发,又酥又痒。
你饿不饿?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季怜星的声音夹着风声,断断续续的。
饿了。
有一家凉皮,不知道还有没有开,味道超赞的。
好啊~我们找找看~
她们绕进城区,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受县城的韵味,小城也有小城的好处,人情味足,节奏缓慢。
慢悠悠寻觅了很多家店,最终找到了那家凉皮店。
几年过去,老板已经从路边摊开成了门面,前来尝味的人依旧很多,座无虚席。
老板,一份凉皮一份凉面再来一份凉粉,全都微辣。
季怜星拉着江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反正都回来了,明天去看看我妈我爸,还有大伯。
可以,他们生前喜欢什么?我们等会儿去买~
我妈喜欢口琴,她是音乐老师嘛。大伯和我爸的话,他们还挺喜欢下象棋的。
那等会儿我们去买口琴和象棋吧。
季怜星点点头,这算是我带你见家长了么?
江曙笑着点头,那肯定算呀!
很快店老板端来三碗吃的,季怜星每样点了一份,为的是让江曙都尝尝,而每一份上都沾了辣椒,江曙有些担忧。
店家却说:姑娘,放心哈,不要被这个辣椒吓到了,咱们这辣椒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辣!!!
店家信誓旦旦满脸诚恳,江曙很快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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