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尊者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你方才把我往里面带,是想做什么?他的手略微放松了力道,方便少年说话。
呜呜呜你身上味道熟悉,我、我想请你过去救、救我同族
同族?
他怎么不知道这问剑谷中还有第二条蛟龙?
不是同族,是、是绿衣少年打着嗝,哭得凄凄惨惨,说话结巴偏偏答得认真,我是蛟、蛟龙,他是孔雀,我们不不是一种妖。
他为了保护我,被坏女人从背后打了,天上的雷也肚子上流了好多、好多血,连妖丹都碎、碎了一块呜我不敢把他带出来,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你救救他
他弱声弱气,颠三倒四,若不是殷琅知道鹿篱的真身,鬼才听得懂这小子在扯些什么。
看在鹿篱的份上。
他轻哼一声收了火焰,伸手拎着小蛟龙的后领,前面指路。若是被本君发现有半句假话哼!
小蛟龙踮着脚尖走路也不敢埋怨半声,一想到方才那恐怖的黑色火焰,身子狠狠一抖,我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别人的!呜
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人类语言,乱七八糟的,别是鹿篱教的吧?
踮着脚走了一截,小蛟龙低声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殷琅一剑斩断迎面袭来的厉风,毫无感情波动,然后被这玩意儿刮成十七八段?
倒也不至于在大魔王的注视下,小蛟龙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沉默低下头,在心里呜呜呜哭着刺痛的脚尖。
道路越发曲折狭小,又转过一棵茂密的参天巨木,小蛟龙低声说,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了。鹿叔被我藏在里面了,那里面阵法开启时罡风会小一点。
又往前走了一段,天地间灵力交汇忽然混乱了起来。原本地火风水齐聚就让阵中灵力暴动不安,此处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要爆炸一般,膨胀到了一种地步。
小蛟龙脸色骤变,鹿叔!
用力一挣朝里奔去,殷琅一时不防,还真被他挣开了!
见此形状,殷琅权衡一二,还是提剑追了上去。
穿过两道山崖之间的狭窄缝隙,便是柳暗花明又一处洞天。
绿衣少年搀扶着双眼半闭淌出血痕的鹿篱,警惕瞪着对面母女二人。花飞莺状态看上去也不如何好,倒是花琦兰除了左臂上一道入骨血痕,再不见什么大伤。
双方同时看到了闯进来的殷琅。
小蛟龙急切中掺杂着喜色,你那个沈什么!
花琦兰身体明显僵住,又很快反应过来朝他伸手,泪眼朦胧,慕玄
行吧,他知道那小家伙伪装时的作态是和谁学的了。
此处再无他人,殷尊者装都懒得装,径直朝鹿篱走去,看起来到得不算迟,没死吧师叔?
兔崽子?
鹿篱闭着眼睛把脸转向这边,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你是来帮我的?
师叔这话好奇怪,我不帮你,难道帮和我有仇的花氏母女吗?他说话的语气再正常不过,鹿篱一时半会儿竟然判断不出小崽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了。
慕玄!
花琦兰却急了。以为他不清楚内情,急切喊道:快退开!那两人都是妖族,鹿篱更是妖王级别,一直隐瞒身份潜伏在我宗之内!
鹿篱刚刚搭在殷琅手心的指尖一颤,就要收回,却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然后他就听见沈慕玄用那种万年不变的懒洋洋腔调说
哦。
双方都傻了。
鹿篱僵在原地。
花琦兰指着他胳膊都在颤,不可置信地强调,那可是妖王!妖域的三大渡劫后期妖王之一的孔雀王!你是想要叛宗吗?
怎么会呢?你哪里看出来我有叛宗的意思了?沈慕玄提着金光闪闪的天玑剑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万分不解地反问,花师侄,说话可要讲道理。我可是天玑剑认证过的对宗门忠心耿耿,你空口白话就想污蔑我,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说这话之前,你倒是先把手松开啊!
不知内情的小蛟龙噗嗤被逗笑了,语气也欢快起来,手上散发着碧绿光芒,在鹿篱肩上的伤口轻轻揉搓,安慰道:多亏我遇上了沈大哥,鹿叔你放心吧,事情我都跟沈大哥讲清楚了,他肯定不会帮欺负你的坏人的!沈大哥是好人!
鹿篱沉默半响,低声道:花琦兰说的是真话。
我知道啊。
慕玄,别闹。你来救我我很感激,但把自己也赔进来就得不偿失了。
啧,难得一见鹿师叔说人话啊。
鹿篱被这不合时宜的调侃梗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沈慕玄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别苦着一张脸,我什么时候做过吃亏的事?要想人不知
把知情者杀光不就好了?
他语气轻快得像是说了句中午吃什么,根本不给在场几人反应的时间,并指滑过剑身,浓郁的金光包裹剑身,手腕一抖,剑尖转瞬破空而出。
惊雷电转,直到脑后冷汗涔涔沾湿脸庞,花琦兰才在极度的惊恐情绪中恍然惊醒,剑尖停顿在眉心一寸,一点猩红血液从被刺破处渗出,顺着鼻梁缓缓淌下。
挡在她身前的花飞莺大口喘气,半个身子瘫软在女儿怀中,面上扯出一个大大的难看笑容来,盯着沈慕玄骤然冷下来的表情,重复道:
沈慕玄,当日任务堂中我可有半句谎话?你师徒这般欺辱我的琦兰,不就是因为自己身子脏了,就看不得我女儿冰清玉洁?!
沈慕玄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你在瞎说什么东西?
花琦兰也惊声叫道:母亲?
要我明说?花飞莺吃吃笑着,看着他的眼神既痛恨又怜悯,沈慕玄,当着外人的面我给你留点面子。当年你与琦兰好事将近,封江城却突然出关强行解除了你们的婚约,又将你关入洞府禁闭三十年,是因为什么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花琦兰的表情,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了。连鹿篱都被这劲爆的秘闻惊得睁开了双眼。
唯有单纯的小蛟龙左看右看,自以为小小声在鹿篱耳边问道:鹿叔,是是因为什么呀?
不可能!鹿篱一丝一毫的迟疑都没有,断然喝道:我养出来的崽儿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这小子根本不是能委曲求全的性子,若是封江城那厮当真敢做出如此违背人伦之事,慕玄早在那时便与那厮同归于尽了!
末了不忘骂一句什么混账玩意儿!
花飞莺却不理他,只盯着沈慕玄一个劲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