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面无表情地扇风。
啊,这浓郁的白莲味儿。
瞥见身边之人拢在袖中不断重复松开握紧两个动作的手,与不断滚动的喉头,季长安叹了口气,用力抹了把脸,猛地扑了上去!
天呐!徐师弟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徐容还仰着头眼巴巴等着沈慕玄心疼他、亲手给他上药,斜里毫无预兆窜出来一道人影,以他看不清的速度扑进了他怀中,硬邦邦的身板砸的他胸口一痛,眼前发黑,险些当场一口老血喷出。
女子颤抖着控制不住力道,握剑的手指生着茧子,重重抚过血肉模糊的伤口,差点当场把徐容送走。
她还在呜呜呜哭着,这天杀的怎么能下手这么狠?不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不过是为了一个密藏名额,就能这样往死里残害同道弟子,这等心狠手辣之徒,竟也能成我仙门弟子,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我叫你恶心我!叫你恶心我!妈的要不是你个臭种马,姑奶奶至于天天被姜明月阴阳怪气动手动脚么!要不是打不过,渣男贱女一对给你们吊起来锤啊!
徐容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只要季长安不想放手,他哪里挣的开剑修的力气。
那、那个
围观人群中有人弱弱提醒,这位师姐,徐师弟的对手四肢具断,脖子上开了一道大口,血喷的现在还没止住呢
瓷实地趴在徐容怀里的女子身形微僵。
呜下一瞬她哭的更大声了,右手团起一下一下往徐容心口砸着小拳拳,你们怎么能这样污蔑徐师弟!徐师弟那么纯洁善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性子,怎么可能对同道下此毒手!
可大家都亲眼看着呢啊。
没有可是!就算真的是徐师弟打的,那也一定是对方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你们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吗?女子红着眼睛抬头瞪他们,唰!一下豪爽地撕开了徐容上半身衣服,戳着伤口掷地有声,这么长的伤口!皮肉都翻卷出来了!你们看啊!
围观众人:
他是不是真的在台上受了很重的伤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先被你折腾死了。
徐容嘴唇动了动。
女子立刻俯身侧耳去听,众人就亲眼看着她的神情从担忧到凝固,紧跟着泪水唰地就从漂亮的眼睛里淌出来了。
她捂着胸口后退一步,身形摇摇欲坠,双目瞪大不敢置信,你你这种时候,你竟然竟然在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她就这么颤抖着,颤抖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最终捂着脸痛苦地跑掉了。
从头看到尾的殷琅:
戏真多啊。
平时真是小看你了呢,季师侄。
他叹口气,指挥着旁边的太华仙宗弟子先把人抬回住处,转头对着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执事长老表达了一下歉意,这孩子是在下教导不力,倒是让诸位看笑话了。在下常年在外,确实有些疏忽对弟子的教养唉
道君面带忧色,没说几句就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
执事长老宽慰他,这怎么能怪道君呢?封师侄可是我修真界年轻一代的领头羊之一,有些弟子根子里就是坏的,怎么掰也掰不正的。
又看他面有不愉,心中感慨当师长的都听不得他人说徒儿坏话,当即迅速改口,其实贪花好色不过少年慕艾,算不得什么大毛病,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殷琅勉勉强强维护了一下好师尊的人设,又和对方商业互吹了几句,直接把这件事翻过篇,这才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什么,你说屋子里躺着等着救的某人?
啧,把别人家的孩子打成那么一副惨样,做师尊的不得卷起袖子去善后吗,接天道宗的优秀弟子,事情哪里有那么好摆平!
什么,你说天玑道君交友广泛,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那一定是错觉,沈慕玄从来不做这种以权谋私的事。
离开初赛的比赛场地,季长安不知道打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应该是重新打理过外貌,挽着袖子笑嘻嘻凑了过来。
殷琅,你就一天天的这么四处闲逛,谢澜也不管管你?
季长安短暂迟疑,他稍露出疑色,立刻遮掩什么般地解释,师兄不喜喧闹,来此地之后从未外出。陆师兄似乎成天忙着和道宗负责之人接洽密藏之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出窍期的比试还没开始,左右无事,我除了四处闲逛,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三千多的弟子,太华仙宗来了大约三百人,金丹占据绝大多数,元婴二十多,出窍期不足十人,还有几个化神期以防万一也跟了过来,谢澜和陆长风正在其中。
从说第一句话起,她的眼神就在四处漂移,看天看地坚决不看殷琅。又迅速扯开话题,封师兄还没忙完吗?出窍期之间的比试两天后就要开始了。
殷琅没揭穿她的心虚,顺着答道:他已经化神了。
知道他们真实身份后,谢澜对他们师徒一直都很避而远之,只是因为他和谢庭轩的交情才闭口不言,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是人人都是异界来客,眼宽心大。土生土长的人很难摒弃固有的正邪观念,接受和魔修狼狈为奸的事实。
季长安有些惊讶。
她很快反应过来,先不说真实世界和小说肯定有误差,马甲和本体之间也会刻意制造不同来减少被怀疑的可能。
就是忍不住暗中唏嘘一下:不愧是原著仅次于最终大boss的次级反派,天赋是真没的说,大家差不多的年纪,自己还在出窍大圆满苦苦奋斗,人家已经坐火箭连跳了。
季长安感慨着,近百年修真界感觉是进入了天才喷涌期就是同一时间阶段内灵根好天赋好的修士特别多的意思,光本宗百岁左右的化神坎左右的就有近十人,接天道宗有黎水合、赵青鸾、许阳泽、宁慕等人,天台佛宗更出了一个琉璃佛心的天生佛子,还有
她忽然卡了壳。
别费力气了。
殷琅阻止了季长安绞尽脑汁地思考。
他终于想起来禅心身上那股气息的熟悉感来源于哪里了。
和他每次被太华仙宗里那个老东西取血之后的七天内,灵气里混杂的气息相似度接近九成。
这种诡异的味道七天后就会彻底消散,本身和灵气的味道差异其实并不大,除了他这种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温的家伙,正常人很难发觉不对劲。
根据这些年他们闭关的情况来看,仙门的三名道主在千年前夺玉之战中,受到的伤势应当是差不多的。元道主选择了取用他的鲜血炼器来抵御越发频繁的天谴,禅道主很可能也走入了歧途。
但禅心身上并没有缺血或者其它异常症状,言辞间提及禅道主具是尊敬仰慕,应该没有遭遇和他差不多性质的事。
结合被季长安无意点出的异常,殷琅盲猜,禅心、或者说整个天台佛宗被夺走的东西,很大可能是
气运。
***
出窍期比试正式开始的这天,在太阳彻底跳出地平线前,秦珣险之又险地赶到了。
虽然真实修为已经化神,但表面上毕竟还是出窍后期,不太可能几天不见猛地窜到大圆满并破境,破绽能少一点还是尽量少一点吧。
比试的场地被连夜重新规划过,擂台数量缩减了一半多,按大小不同整齐排列着。前方架设了用来观看的高台,按三品及以上宗门的数量设置了规格不同的座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