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在殷琅身上扫来扫去,基本所有人都已经确定,这一次盛宴登顶的,就是这位殷尊者了。
再有就是徐容。
灵修那边叛变过来的修士坐上魔尊的位置,还真是开天辟地来的第一次。
落在他身上的恶意,可一点都不比殷琅身上的注目少。
自【迷障】出现以来,北魔域还从没出现过能坐上魔尊之位的灵修。
当然,魔修们向来奉行强者为尊的规则,如果徐容能展露出折服他们的实力,自然也能得到他该有的尊重。
和上次一样,十魔尊缺少了一个,便先补上这个空缺,再说内部的排位挑战。
严偃陨落之后,北魔域可是乱了好一阵子,毕竟连一个灵修闯入第七魔宫杀死魔尊的事情都发生了,下面的普通魔修乱成什么样子,真是脚指头都想得明白的事情。
反正殷琅一眼扫下去,宽阔场地里密密麻麻的魔修大小势力,三成换上了他毫无印象的全新面孔。
一名又一名的魔修跳上生死台,或断肢残腿,或没了性命,权势总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人为了它打生打死。
站到最后的魔修殷琅并不认得,是个使刀的女人,一人高的九环刀被她扛在肩上,倒把她的身板衬的瘦小。
她抬头往上面看,咧嘴一笑,吐字清晰:我不是来当魔尊的,我是来挑战魔尊的。听说魔尊就是魔修中最强的人,所以我来请教一二。
战败者还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瞪着她,她却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清亮的眸子一一看过九人的面容,最后定在殷琅身上。
你是最强的,那我就挑战你吧。
她语气轻快,却奇异地并未让人感觉到半分不尊重,好似这个人生来便是这般脾气,她确认道:从来没有过打赢所有人就必须当魔尊的规矩,对吧?
确实没有。
殷琅轻飘飘地从尊座跃下,稳稳落在她的对面,挥袖将倒在地上的重伤者送下去:但会来这里的,无一不是为了权力和势力,所以这个规矩,没有也算是有了。
女人问:你也是么?
殷琅:我既然坐在那里,又怎么会例外呢。
女人耸了耸肩:看着倒是不像。
她看上去就是个不爱多话的人,往后退开两步,提起九环刀作势要砍,又啊了一声,放下刀自我介绍:秋鸣罄。我知道你是谁,不用介绍了。
提起刀叹气:所以说你们这流程可真麻烦,拎起兵器打就是了,做那许多表面功夫,没的意思。
这姑娘名字好听,手下发起狠来可一点都不相称,九环刀重逾千斤,势大力沉,每一刀落在台面上时,整个高台都跟着起伏震颤,直叫人担心会摔落下来砸死大片魔修。
先前许多魔修,都是被她一刀劈在身上,一瞬间半身骨头就碎成了渣,能苟活一条命都算奇迹。
朝谅小声嘀咕:多漂亮一个姑娘,怎么就使这种兵器,真是暴殄天物。
第五鸿眯着眼观察台上的你来我往,低声道:你可别小看了她,这秋姑娘的招式里,透着一股子混乱之域的味道。
朝谅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地方不是早几百年就被殷琅平了吗?还当场给人炼成了异空间。否则那样大的好处,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人独吞,十八重狱可就是靠着混乱之域搜罗来的宝贝起家的。据说当时里面独占鳌头、风头无二的毒手枯叟当场就被他废了半边神识捉回去了,如今还在人间地狱里压着呢。
第五鸿才懒得理会他那酸话: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的。
又小声道:奇了怪了,招式分明是混乱之域的味道,人怎么这么干净呢?
几人关注点虽各异,却大多都集中在秋鸣罄的来历上,唯有徐容
他两手按抓在尊座的扶手上,一双眼睛通红,却死死盯着台上高速移动的身影,一眨眼都不曾有过。
这是这是
流风步法、明心诀、斩月枪法
许多他前世今生见过的、学过的、练过的招式,无一不是出自太华仙宗,无一不是只有嫡传弟子才能学习的。
从眼前之人手中一一施展出来,行云流水,信手拈来。这等烂熟于心的程度,不是刻苦钻研数十上百年不能成。
师尊
殷琅就这样得你欢心,连宗门秘法都可以毫无保留的教给他?!
第116章 师弟,你又忘了,师兄
秋鸣罄不出意外的落败了。
她修为本就只有渡劫中期, 在竞争魔尊的散碎魔修中鹤立鸡群,甚至超过了排位靠后的几位魔尊,但与渡劫大圆满的殷琅一比, 又有点不够看了。
殷琅没下狠手,或者说他处在殷琅这个身份的时候,难得有这样心境平和, 纯然抱着切磋的心态去与人战斗。
秋鸣罄叫认输后,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瞧她那柄长刀, 也不是个在意形象的主。
捏着袖子随手抹一把汗, 她捏了个法诀, 伸手一招, 清亮的水球从空中浮现,仰头张着嘴往嘴里丢, 咕噜咕噜声不绝。
几个出身较好的魔尊眉头皱的简直可以夹死蚊子,焦玉玉这种泥腿子倒还觉得挺亲切。
秋鸣罄缓过气,仰着头看他:我输了,你确实和师父说的一样厉害,混乱之域灭的不冤。
殷琅:你师父是哪个?
秋鸣罄笑着摇头, 一边撑着身体站起来:无名小卒一个,运气好手上还算干净,靠这一念之差被放过了, 说了尊者大概也不记得。
她背过身摆摆手,闲话家常般打招呼:没事我就走了啊, 那个空闲的魔尊位置
她眼神往旁边瞟了瞟最后一个被自己轰碎半身骨头,战斗站不起来的魔修,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哈哈要不你们再比一轮?
第五鸿把玩着长指甲, 眯着眼笑了:这姑娘可真有趣,别人打破头争的权势地位,她倒是恨不得绕开三百里。
秋鸣罄来这里仿佛就是找人打一架的,打完架她人就要走,徐容沉不住气,在秋鸣罄将要一跃而下时,忽然扬声道:殷琅当年灭了你混乱之域,你倒是一点不记仇。还是说,因为敌不过,便放弃仇恨了?
秋鸣罄:嘎?
她迷惑地扭过头,与此同时,徐容接收了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所有的视线,全都灼灼盯在他身上。
徐容按在扶手上的右手抖了一下,强作镇定地回看秋鸣罄: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
下方的大批魔修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连成一片也足以让人心底发慌,尤其是几个魔尊也都不约而同用奇怪的目光看他,身后属下更焦急做出阻止举动的时候。
秋鸣罄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啊,你就是那个不久前外来的魔尊吧?
她有点发愁,想着出门前师父的交代,努力试图组织成一个比较温和的说法:我们魔修吧一般不讲这个。而且混乱之域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和他废什么话啊。
此时,朝谅的情绪是最外露的,说话也是最不客气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就是北魔域的规矩,懂不懂啊小子。
我看殷琅不爽也很久了,你瞧我冲上去打他了吗?没有。
是我不想打吗?是我打不过啊!
尊者!
属下快要把朝谅的衣角扯烂了:您能不能管管你那张嘴啊!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么一点都不修饰的说出来啊!
幸好尊位高悬空中,朝谅又没有像徐容那般刻意提高音量,也只有诸位魔尊与秋鸣罄听见了这段自暴自弃的话。
饶是如此,也已经让朝谅的属下恨不得捂着自家尊者的嘴,打包飞速奔回第四魔宫了。
朝谅一把按住背后伸过来那只手,眯着眼睛:小子,之前不搭理你是我们一时腾不出手,你不会真就觉得偌大一个北魔域,收拾不了你这个外面来的小灵修?
打死了第七魔尊也就算了,那本来就是个废物,又废又狗,死了就死了,可你要是当魔尊就是他那种嗑药的水平那本尊可得教教你怎么夹起尾巴做人。
他霍然起身,一展袍袖凌空跃下了生死台,目不斜视地走过殷琅身边,难得有了几分凌厉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