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唇,俯下身刚打算在崔椋脸上咬一口,突然一支雾气凝成的箭朝他袭来。
只见风绪站在不远处,正持弓冷冷地注视着两人。
魄渊歪头躲过雾箭,有些不满地说道:翻脸不认人?许久不见,你这家伙怎么变得跟我一样缺德了?
崔椋:算你有自知之明。
放开她!一阵爆喝从远处传来, 接着一道灼热的气浪扑到魄渊的脸上, 燎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小子又是哪儿来的?魄渊狠狠地将崔椋甩到地上, 然后迅速在面前设了个结界,企图挡住这一波又一波的热浪, 可哪怕隔着结界,这股热气依旧在不断地烘烤着他。
崔椋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朝热度的来源望去,只见浑身是血的封遂正持着长刀朝这个方向赶来。
暂时休战后, 封遂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抽离开来, 他与魄渊离得不远,见这黑袍男子要伤害崔椋, 他想都没想便一刀斩去。
可就连他自己都没料到, 在危急关头的这一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封遂赤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魄渊, 而他手中的长刀竟然也不断地散发着光芒,随着这耀眼的光越来越近,魄渊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此人刀气中的阳气太盛,犹如灼人烈日。魄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他先是看着那把长刀,又把目光移到封遂身上。
这里能伤到我的人不多,可这把刀不,是这个人,他似乎是极阳之体。
崔椋挣扎着从满地血污中爬了起来,听到这话后心中也有些诧异。
为了保护她,封遂这小子难不成是像动漫主角一般觉醒了自身的力量?
你算计我?魄渊咬着牙说道:来之前你可没告诉我战场上有个这样的人。
他虽然手段残忍,可没有人知道,这位鬼地的主宰最是怕疼。
刚刚才被风绪的箭划伤,现在这股热浪又让魄渊浑身针扎似的疼了起来,他不怕丢脸,若是以前早就溜了,可他不甘心就这么被崔椋摆一道。
身后又传来数道尖啸声,魄渊猛地回头,只见几支雾箭又朝他袭来,他一掌击出,掌心涌出的黑烟将雾箭逐渐消融,可即便如此,他的指尖还是被其中一支给穿透了,暗红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
现在风绪的攻击只针对他一人,倒是不用再收着了。
封遂虽然修为不及魄渊,但长刀上的阳气能侵蚀鬼体,使魄渊的法力大打折扣,要是再不走,魄渊可能马上便会被风绪的箭戳成筛子。
他本想将崔椋带走,可每当他有所动作时,都会被不断袭来的攻击拦下。
本来想带回去好好把你折磨一番再吃掉,现在看来,不如直接杀了算了。忍耐着对鲜血的渴望,魄渊突然五指化成利爪朝崔椋袭去。
叮下一秒,一把长/枪朝他掷来,枪头正好擦过他的指尖,然后钉在地上。
廖星羡刚从战场的另一端匆匆赶来,而在他身后的,则是几位仙山长老。
虽然长老们并不知道风绪为何要对刚刚帮过鹿蹊山的魄渊下手,但那毕竟是自家山长,于是他们便迅速加入其中。
那些世家和妖族刚刚才被魄渊一顿狂扁,此时见鹿蹊山起了内讧,他们自是不会帮任何一方,于是便一边收拾战场一边看戏,仿佛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魄渊寡不敌众,最终还是落了下风,他一挥袖子,本想着退场总该体面一点,却被风绪一箭击散了形体。
黄泉殿内,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在石椅上,然后慢慢凝结成了魄渊的样子,他愤恨地一拳捶在椅子的扶手上,低声骂道:这崔椋真是诡计多端,总有一天我会把她的心脏剜出来,看看她到底有多少个心眼。
他就这么自顾自地生着气,满心认为自己是被套路了。
远在栾洲的崔椋则是一脸蒙圈:其实我还没开始算计呢。
崔椋伤得太重,崔子息一路将她背到了医堂,而苍榆也在之前就被羽流他们送到了此处。
崔椋本就是一直强撑着,此时见自己已经安全了,眼睛一翻便彻底晕了过去。
而等她在医堂醒来之后,便听到了段笙鹤被关到灵狱中的消息。
真是奇怪,听那些留守在鹿蹊山的弟子们说,当时段笙鹤早就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却不知为何跑到一半非要回来。崔子息坐在床边一把小凳子上,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刚刚打听到的事。
一个医堂弟子正在给崔椋换药,听了这话也摇了摇头:道友有所不知,刚刚山长大人已经下令对她搜神了,她本来已经被殷绛阙带下山了,走到一半却突然发现忘了个东西,于是便又回山来取,这才被抓个正着。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一个小玩意罢了。那医堂弟子仔细回忆着:刑罚堂人太多,我也只是匆匆一瞥,她好像是为了取一只草编的小蝴蝶。
多新鲜呐。崔子息有些不能理解:她既然跑了,又何必回来自投罗网?
总是跟人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再恶的妖也会生出人性。崔椋躺在床上,虚弱地出声。
早在听到医堂弟子讲述时崔椋便明白了,这草编小蝴蝶一定是与那个能化作人形的灵蝶有关。
她是妖?崔子息还不知道段笙鹤是妖的消息,听了这话便很是疑惑。
她就是雾绡。崔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段笙鹤行走江湖时的化名是雾绡的?医堂弟子有些意外地看了崔椋一眼:她的确是妖,殷家和妖族似乎是合作了,就是因为她通风报信,殷家才能提前将那么多傀儡送上山。
搜神过后,段笙鹤以前干的那些事也都被查出来了,就今天早上,曾玄黎还去刑罚堂闹了一遭,非说段笙鹤是被冤枉的行了,药换好了,你好好休息。
医堂弟子将上药的工具依次收到药箱中,然后便离开了,走之前顺便把竹门也轻轻掩上了。
她竟然就是雾绡。崔子息一手扶着剑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要去杀了她。
等等。崔椋挣扎着坐了起来,狠狠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你别太冲动了,又不急于这一时。
可是
风绪性格优柔寡断,又极为护短,段笙鹤坏事做尽,但他说不定还等着他的好徒儿改邪归正呢。崔椋说道:虽然段笙鹤的身份被查出来了,可既然风绪将她送到了灵狱中,那就说明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段笙鹤。
况且你能进得去灵狱吗?瞟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崔子息,崔椋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敢硬闯,那就做好与段笙鹤在狱中做邻居的准备吧。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崔子息颓然地放下手,他盯着地面,眼眶都有些发红。
现在还不能杀她起码在鹿蹊山上不行。
崔椋又躺回床上,她看着屋梁继续说道:若是风绪打算杀了她,那便算了,可如果风绪打算放过她的话让她死得那么轻松岂不是太没劲了?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狱中,我们总会有机会下手的。说到这,崔椋轻轻地笑了一下。
到时候,我便让她体会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感觉。
鹿蹊山,山长殿。
风绪放下手中的卷宗,咳嗽了两声,在他的手边是不断闪烁着的传讯玉佩。
他早就知道那个叫曾玄黎的弟子心悦段笙鹤,却没想到明明亲眼看到了搜神时的情况,可曾玄黎竟然还是一心觉得段笙鹤是被陷害的。
为了能查明真相,曾玄黎一直锲而不舍地给风绪发着消息。
啧,这小子也是够执着的。曹总管站在一旁,看着那枚玉佩嗤笑一声:目盲说不定还有法子治,心盲却真是无药可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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