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溪往路边小石头上一坐,弹了弹今夕,几声清脆的金属声随之响起,他长叹一声望着天:要是它能自动给我指路就好了。
故榛眯了眯眼睛,终于无奈地出声:我要去的地方和稻花村在一个方位,可以带你过去。
封溪这才站起,道:那自然是好。不过,你是去那里寻人么?
故榛一愣,这才想起他第一次见面时,对封溪说自己在寻人。他别过脑袋,盯着引路石几个大字,回答道:也可以这么说。
封溪看着故榛的眼睛笑道:这个反应,难道你已寻到了那人么?
第20章
故榛的目光终于从引路石上移开,定定盯住了封溪笑得弯弯的眼睛。
不知道。他神色严肃地回答。
片刻之后故榛嘴唇轻扬,依旧是那副带着微微笑意的表情,轻挥手间,昼光飞了出来浮在身边,他道:出发吧。
封溪轻轻跳上今夕,转身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还如何找人?大兄弟,你这不靠谱呀。
昼光飞空,故榛的衣摆微微扬起,他吹着微凉的风,内心舒畅了不少,他答:我很矛盾。希望找到他,又不想打扰他如今的生活。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封溪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所以,要不要继续寻他,我思考了很久,没有答案。
封溪道:如果从你自己身上思考,得不到解法,那不如换一个角度。这样想,你寻的那人,他乐意见到你吗?
故榛飞在封溪前面,封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斩钉截铁回答道:乐意。
这过于自信的语气,让封溪噎了一下,他追上去和故榛并排而行,然后道:那不就结了!
封溪看到故榛神色一动,似乎醍醐灌顶,但是这个表情转瞬即逝,他的脸上重新附上一层冷意。
故榛道:他虽然乐意,可我却不能那么做。
怕相见给他带来麻烦?那你最初为何还要寻他?封溪笑道,你自己思索的东西太多了,也许事情可以不那么复杂。
故榛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右手往身后一背,昼光便立即快了几分,直直往北方而去。
一般情况下封溪是很能说的,让他独自对着大石头侃上一天都没问题。但是此时他感受着故榛冰一样的气场,想了半天都没成功想到话头,只得默默跟上。
封溪并未亲自见识过故榛的这种气场,故榛对待别人冰冷,但是对着他则一直都带着几分温和。
这份冷意让封溪意识到,寻人这个话题似乎越界了。
所幸两人御剑的速度都极快,半响便远远看到了下方海一般的稻田。
稻花村到了。故榛内心翻江倒海一路,此时他收起阴冷的气场,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微笑道:就此别过,你保重。
保重保重,你要多像现在这样笑笑,绷着脸显老知道吗?封溪落了地,今夕乖乖回了剑鞘。
故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封溪冲他摆摆手,昼光便缓缓飞起逐渐加速。
前方就是稻花村,封溪转过身,悠悠进了村口。他身影消失后,身后不远方昼光的剑芒才飞远,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后化为了一个光点。
□□下,稻花村一副安居乐业的平和景像。封溪走在村中一条大路上,并未感应到煞气的气息。
然而没走近,这片宁静就被一声尖利的女声打破了。
你们开门呀!不要脸的,赔我儿子!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叉着腰堵在一家农户门口怒骂。
她怒目圆睁,手里提着一把唰亮唰亮的铁锹,边说边狠狠戳着地面,她脚边的土地已经被戳出一道又一道的印子,显得几分狰狞。
刚刚还走着坐着的悠闲村民们,此时全都仿佛被按下了亢奋开关,一下子全都伸着脑袋往这边张望。几个胆子大的围了过来,还有一些搬来小凳子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摇起了蒲扇。
封溪看见这张牙舞爪的妇女就头疼,看上去不像个可以好好沟通的主儿,她的话中赔儿子几个字,让他想到了煞气引起的失踪事件。
所以,封溪往上一凑,也成了围观群众中的一员。
大家都评评理呀!我那可怜的娃子才十岁,被他家坏心的老大骗走了啊!这让我以后怎么活!这妇女铛铛敲着地面,面目扭曲奋力喊着。
然而大门依旧禁闭,封溪凝神倾听,分辨出里面有人在小声争吵。
不准开门!也是一个妇女的声音。
孩儿他娘,全村的人都看着呢,这是一个沙哑的男声,闹成这样不好看。
屁的不好看!她把咱家搬空才好看!女声怒道,伴随着她的话音,还有第三人局促的呼吸声。
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第三人低声发话了,带着几分委屈,这是个少年的声音。
当然不是你!她家娃半夜出去被妖怪拐走的,赖在咱家门口不走,不就是看咱们好欺负!女声拍着桌子气道。
门外,那妇女已经疯着头大哭了起来,然后拿着铁锹开始砸门,让你们不出来!出来不出来!
这家的大门是木制的,而且有些年份了,被这样砸几下就开始摇摇欲坠。那妇女此时散着头发几欲疯狂,她一见砸门有成效,便猛然又加大了力气,发出了一阵极响的钝声,这阵势就是铜墙铁壁都不在话下。
这下屋里的人坐不住了,没人被这样砸门还能安然自若。
屋里的妇女噌的站起,抄起一把大刀,一把拉开了门,门外妇女的铁锹砸了个空,她一愣,又大哭起来:还我儿子!
砸门是吧!今天弟妹你不让我活,我就还真的跟你说道说道!屋内的妇女看上去比外面的妇女更憔悴,她头上有不少白头发。
她手里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不少人的眼,眼见这场闹剧要升级成真刀真枪的斗殴,围观的村民都往后退了退,只有封溪饶有兴趣地站在原地。
大妹子!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妹子,是看在咱爹的面子上。你家丁小力这一失踪,我家几个都给你们出力找人,现在天天从我家搬东西是咋回事!
我家小力!是被你们家大平叫走才失踪的!被叫做大妹子的铁锹妇女哭得撕心裂肺。
说多少回了!我家大平那天晚上根本没出门!
这两人一人拿着铁锹一人拿着大刀,就此杠上了,谁都不肯让步。
丁大嫂,丁二嫂,你们别吵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怒目对视。
说话的人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民。
小力还活着,在沙乡山。他摸出一个圆盘,上面的指针毫无规则的转着,其他人一脸迷惑,这个男子却说,只不过此时状况危急,得抓紧时间。
丁二嫂一听,提着铁锹气势汹汹跑走了。
丁大嫂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放在前胸的大刀垂了下去。她往身后看了看蜷缩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儿子,和苦着脸叹气的丈夫,皱起眉头准备进门。
这位大嫂!
丁大嫂!
封溪和那个中年男人同时出声,丁大嫂转头看着他们,封溪这才看清,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似乎几天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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