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烨头也没抬,不带一丝波澜道:请师父将我族之物奉还。
盛高歌长叹一声,从衣袖间掏出一物,一个暗红色的珠子。他看了看边烨,突然用力,竟想毁了此物。
边烨猛地站起,匕首刺进了盛高歌的手中,血流在了血玉珠上,它的颜色居然鲜艳了几分。
边烨趁盛高歌愣神之际,扳开手指抢走了血玉珠。
盛高歌的眼色终于暗地不能再暗,他转过头,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弟子们,牢记,无愧于心!
说完这句话,他便静静闭上了眼睛。
掌门!!!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斥了整间屋子,灵楼的弟子突见如此变数,哪里还顾得上方才所言是真是假。人都没了,他们心里念着掌门平时的好,全都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卢朋义似是之前哭干了眼泪,此时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顶。
边烨目光晦暗地看着盛高歌的遗体,他小心收起血玉珠,慢慢走了出去。他此时已无心留在灵楼,毒香一族的血海深仇已经随着地上那人的死而烟消云散。
无人在意他,他瞥了几眼这些朝夕相处的同门,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追上去的只有林令羽一人,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震惊了,看着陌生的好友,他拉住他的衣衫问道:你要去何处?
边烨停下了脚步,林师兄,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容得下我。况且我族人都在天上看着我,我不孤单。
你方才说的,是林令羽欲言又止。他早就知道边烨的身世,但是竟不知晓这其中还有这样一环。
当年边烨还小的时候,便和林令羽有过几面之缘。他只知自己是孤儿,对其他一无所知。灵楼之人知道真相的,全都瞒着他。直到有一天,林令羽无意间在一本藏书上看到了一个珠子的介绍,这珠子和边烨随身携带的那个一模一样。
至此,边烨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林令羽那时候也还小,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以至于边烨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要承受如此痛苦。
谢谢你当年告知我的一切,边烨摩挲着手里的血玉珠,我族的这个珠子,可救你在南海所中之毒。
林令羽一愣,心里万般滋味。
边烨冲他一笑,将血玉珠放在了林令羽的手心,默念着诀。林令羽全身突然冒出大片黑气,毒气像是有了实体,源源不断地被血玉珠吸出。
片刻过后,林令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直以来堵在心口的那股恶气消失了,他所中之毒解了。
边烨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好转,最后他道:解了。然后拿回了血玉珠。
林令羽拧着眉头看着那鲜红欲滴的珠子,边师弟,这个珠子它
不详。
边烨微微一笑,明白了林令羽的担忧,没事,唯有我族之血可以压制它的煞气。
林令羽还想再说什么,边烨却转了身,摆了摆手道:后会有期!便御剑而去瞬间没了影踪。
山洞内还是哭声一片,林令羽站了片刻,凄厉的风声和悲痛的哭声夹杂在一起。他缓缓闭眼,在睁开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转身走了回去,他现在的身体轻盈极了,全然没了之前的疲累沉重。
盛高歌逝去的消息和他堕落修魔消息,两个混在一起飞遍了修仙界各地。各路人马皆被这两个消息炸得人仰马翻,过了一日,便有不少门派前来增援,说白了也就是打探。
灵楼的弟子们集体哭着丧,迎接了盛灵然的到来。她带着伤员回了灵楼,凳子还没捂热就得了这个噩耗,便奋不顾身重新赶了回来。
父亲并不是毒香一族灭门案的凶手,也从未修魔。若有人胆敢撒播谣言,我有一杀一!盛灵然,也是如今新任的声掌门对着所有人愤而说道。
眼下正是修真界动荡之日,灵楼不能一日无主,她是前任掌门的女儿,又是灵楼的大师姐,巾帼不让须眉的修者,自然临危受命。
她一向清冷寡言如高岭之花,此刻如此一言,竟多了几分入尘的狠意。她讲完话,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柄,又道:边烨为灵楼叛徒,妖言惑众,见者就地处死!
卢朋义在她脚边绑着,她一剑落下,斩断了他的几缕黑发,惊得卢朋义抖了几抖。他到底是一个普通的俗人,无大义凌然的傲骨,在这把锋利冰冷的仙剑面前,吓破了胆。
空口无凭,你一句他一句,两人就想把我父亲一世的功德名声全数抹黑?盛灵然雪白的衣摆在风中摇晃,纵然她是一介女流,眉眼里却不失霸气,谁指使你的?
卢朋义张了张嘴,众人刚刚被新任掌门的威严所震撼,个个微微颔首,现在一抬头,却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和卢朋义的动作如出一辙。
卢朋义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他的舌头似乎被人割去了一搬,张嘴就是一个可怖的空洞。由此可见,指使他的人另有其人。
灵楼弟子皆松了口气,他们掌门的名誉保住了。幕后黑手的目的似乎已经达成,不再有任何掩饰,用卢朋义的舌头向所有人宣示,盛高歌是被我诬陷的,但是我么,你们别想知道我是谁。
可惜,有些人不这么想。有些门派的使者看了,反而认为这或许只是一个替他脱罪的手段。卢朋义关在灵楼地盘,要砍胳膊拔舌头还不是他们的人说了算。
而且,修魔
盛高歌死时的模样,不就是被反噬的表现么。
特殊时期,盛高歌很快便从简下葬了。云宁山的所有人,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面上都哀恸地与他道了别。
封溪全程参加了盛高歌的葬礼,他远远跟在队伍后,平静地望着前方那一条长龙般的队伍。此刻这些人的心中,会是怎样的波澜涌动呢。
第64章
盛高歌生前虽贵为一派之主,却从来崇尚节俭,这个葬礼算是给他的一生划上了一个贴切的句号。
寒风中,盛灵然的头发被吹起,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一直到结束,她都未说一句话也未流一滴泪。从今往后,这世间她只有自己了。父亲去世,未婚夫不知在何方。她只有只身一人扛起整个灵楼的重担。
池长岳立在灵棺前,又憔悴了几分。他和盛高歌是好友,而且差一点就成了亲家。看着好友一点点被黄土所掩埋,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一阵冷意。
这气候,终于入冬了。
乐仙尊望着众多弟子泣不成声地送灵,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这么站着一言不发。
封溪和盛高歌并不熟识,自然也谈不上交情。他并没有上前去,在后排和许多人挤在一起。故榛往他旁边一站,别人瞬间就后退了几分,给他们腾出了一亩三分地,这喧闹的人群里已是难能可贵。
这附近其他门派的人居多,都对盛高歌没啥实质上的感情,无诚意地拜过之后,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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