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封溪生出念头,如血一般。
这片沙子将月山与其他地方隔绝开来,再往里面,月山才生了树木植被。虽然和其他地方无异,可这片沙地,却足以显得它怪异无比。
封溪皱着眉头,如果是我,没有必要之事,绝对不会踏进这片沙地。
如果他是一个为了奇花而偷偷进来的人,那么寻遍八座山便会溜之大吉了。这座月山,诡异的气息太过浓厚。而楚江雨需要的解毒之花,据他所知,并不难寻。
故榛也道:你的师弟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望向月山,我不允许你进去。
封溪回眸一笑:不是有你在嘛。
故榛丝毫没被他骗过,在美色面前坚持住了原则,有我在,你更别想进。
封溪没放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也很想知道这月山里,究竟有什么吧。
故榛微微一笑,和封溪目光相对。然后,他随手拿过一块石头往前一掷。
故榛的力气很大,石头直直往前飞去,完全没有下落的趋势,直到
一飞到沙地上空,石头瞬间碎成了粉末,随风飘扬而去。
封溪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地动山摇,故榛忙扶住了他。两人站定,震动便停了下来。
可是,紧接着一阵凄厉震耳的哭嚎声响起,在他们耳边萦绕不去。这声音极大,仿佛万人齐哭,饱含了愤怒憎恨冤屈与绝望。
故榛轻声道:离开吧。他趁封溪分神的瞬间,一把将他抱起,飞速退后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姿势?封溪不干了,我走还不行么,我他可是一个大男人,虽然是长得美了点,但是回回这样抱着,多不好意思。
故榛却不肯放他下来,生怕他又去涉险,那我背着你?
封溪: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如此流氓?
他俩悄咪咪溜走了,又悄咪咪回来了。恒修正一人站在大门口喝风,见他俩突然一起出现,正想开口,封溪立刻低头道:我错了。
恒修冷哼一声道:错在哪里了!
封溪低头低得十分专业,认错也十分熟练,错在今日睡过头,现在才来守门。
故榛也道: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恒修怎么甘心被糊弄,气道:你俩睡过头?昨晚你们房里一人都没有!在哪里睡过头的?
我封溪脑子一转,我俩在后院的最深处露宿,那里无人守着,我们怕有人趁机溜进来,所以
恒修还欲追究,温信过来了。他刚刚在后面便听了个大概。此时他看着这两人脸色微红眼神躲闪,尤其是封溪,还一副扭捏的样子。他和故榛对视时,目光里也有着别样的意味。
温信是什么人物,博古通今涉猎甚广。他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不知哪本书古籍里的双修之术,便拉住了正欲发作的恒修。
恒修一腔怒火,却被温信强行拖到了一边。两人嘀咕了一嘴,再回来时他怒气全消面色古怪,说道:好好守门去!现在特殊时期,做事要有分寸。
封溪连忙点头,拉住故榛往旁边躲了躲,这回算是糊弄过去了。他很感激温信,果然人如其名,温和好说话。
年关越来越近,天阁戒严了数日之后,便有弟子提出了质疑。上次来天阁闹事的无礼之徒已经离开,近日戒严,连一只想偷渡的鸟都没见到。这么大张旗鼓岂不是白做工?
现在外面妖邪的活动逐渐偃旗息鼓,不少弟子都想趁着这段日子喘口气,纷纷认为恒修未免反应太过。而乐仙尊又因养伤整日见不到人,他们只能私下怨念。
刘贯曹比较年长,入门年份也早,在众弟子中很有威信。在听了不知第几次抱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揪住那几个在他耳边嚼舌根的师弟呵斥了起来。
你们这样配当天阁弟子么?天天念叨着回家,跟个没断奶的娃娃一样!你们看看身后,连最小的师弟都在为门派尽职尽责,你们脸不红么!
董冬冬正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抱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扫帚吭哧吭哧扫地。
一个弟子羞愧了一瞬,就又垮下脸带着哭腔道:刘师兄,我家那边是妖邪最猖獗的地带。乱了这么久,我一眼都没回去看过,也不知道亲戚家人是个什么样
其他几位弟子也都附和了起来,他们不是不想当个听话的好弟子,实在是顾念家人。经过这么一场大骚乱,他们那千疮百孔的家,可都盼着他们回去呢。
刘贯曹脸色一沉,不再搭理他们。这个时候怎可只顾小家,天阁的安危可关系着整个修仙界的安定。
这些人只好闭了嘴,不过这番话不知怎么传到了恒修那里。第二日,他便减轻了戒严的等级,有一半人可以趁此机会轮流回家探亲。
众弟子不免有些诧异,原来恒修长老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不通人情。他们默默地羞愧着,可没人敢去恒修面前叨叨。
这里有我就行,你们也走吧。恒修冷着脸大手一挥,想给封溪和故榛这对鸳鸯一点私人时间。
封溪不明所以,不过假期没人会拒绝。他和故榛一起跑了,两人简直是寸步不离。
恒修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想起温信那天的话,不由得摇头。
现在外界已经暂时归于平静,封溪之前脚不沾地在外奔波许久,现在更是没理由再出去溜达。其他师弟们有家的回家,他可不一样,唯一的牵挂就在身边。
所以,他俩就这么窝在了他的小屋子里虚度时光。
这个时节,已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几日。不知何时,雪花悄无声息地飘了下来。从最初的小点点,到后来的漫天飞扬。
封溪把窗户打开,就这么欣赏着雪景。虽然窗外是他万年不变的熟悉之景,可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寻常百姓家的儿女们,谈情说爱时最喜这样的天气,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封溪以前不曾在意,现在却突然和那些人心有灵犀了。
在他一手搭在故榛身上,一边感慨时,手里突然空了。
故榛起身关上了窗,冷气逼人,虽然有修为傍身,但还是注意不要受凉。
封溪:
他差点都能做出一首诗了!
窗户被关上了,他心里那点诗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故榛看出他突然像是没了趣味,想了一下问道:要吹笛子么?
封溪闻言一惊,跳了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不了。上次吹完笛子,他现在老腰还隐隐作痛。故榛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故榛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对上的是封溪一言难尽的目光。他无奈,再度走到窗子前,开了一半。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