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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兰时抬头问:“去哪?”
“那你留在这,我去敲人家的门吧。”
闻声,肖兰时噗嗤一下笑出来,他站起身来,在铜镜里望着卫玄序,一身整齐的白金色锦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身段格外挺拔。
忽然,肖兰时开口:“你要去金麟台,怎么不跟我说?”
卫玄序脸上一顿,旋即:“最后你也知道了。”
肖兰时:“那能一样吗,啊?咱们是从萧关一辆马车上来的,我还是听人家跟我说,我才知道!你跟我说又怎么了,我还能不讲理吗?”
卫玄序淡淡瞥了一眼肖兰时,回想起昨天肖月知道了那消息,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要跟着他一起去的劲儿,确实和“讲理”两个字不怎么沾边。
五年前金麟台联合李家,擅自在萧关修建仙台,而后又被他毁于一旦,本以为金麟台多少会怪罪些,可出乎他所料,无论是守家还是从家,整整五年对那件事闭口不言,卫玄序心里觉得奇怪,就好像一块石头一直压着。
“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肖兰时问得毫不讲理。
看着眼前小弟子眉头拧得发皱,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划过好多话。
现在百花疫未定、金麟台情形未知、从肖两家时局尚不明朗……元京的复杂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暂时不想让肖月卷进去。
但是话涌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句斥责:“今早为什么不吃饭?”
肖兰时摸了摸鼻尖:“没胃口。”
“没胃口就能不吃了?”说着,他把木函放在一旁,转身掀起桌上的粥罐就盛了一碗,“喝了。”
看着卫玄序那不吃就要吃了他的眼神,肖兰时硬着头皮端起碗,咕咚咕咚两下一碗白粥全进了肚。
刚放下碗,卫玄序已经要走出门了。
“诶诶!卫玄序你等我一下!”
说着,肖兰时立刻开始在卫玄序的书桌上翻找,捏起细毛笔蘸了红墨汁就跑过来。
卫玄序立在门前,奇怪地看着他:“什么?”
肖兰时捏着笔:“把手给我。”
卫玄序满头雾水地抬起右手。
却啪一声被肖兰时打掉了:“左男右女。伸左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听,肖兰时不耐烦地直接上手,三还两应抓住了他的左手:“别动。”
卫玄序皱眉低眼,看着他用红细笔在自己的掌心,先是仔仔细细地勾写了一个“平”,又接着在下面写了一个“安”,两个字因为一开始距离没算好,一大一小的格外明显。
肖兰时心满意足地抬起笔:“好了,你走吧。”
卫玄序低头看着掌心,“平安”两个字在他的方向看是倒着的:“你在我手上乱涂乱画的什么?”
肖兰时自然道:“平安符啊。”
忽然,卫玄序眼底一顿,他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的肖月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却什么都知道。
肖兰时抿起唇,眉眼挂着笑,湿冷的风吹得他眼角有些泛红:“早点回来。”
卫玄序抬手将肖兰时肩上披挂的衣服拉紧,那件外袍很大很厚,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他轻轻答应:“知道了。”-
卫玄序走出满庭芳乘了马车,走了没一会儿,车轮就停下了。
车夫在外面说了一声:“卫公子,到了。”
闻言,卫玄序掀开车帘,车夫立刻递上来一把竹伞。
雨珠就如同豆粒一样啪嗒啪嗒在伞面上敲出声响。
待他下了车,车夫又重重挥出一鞭,几息后金麟台的高殿前就只剩下卫玄序一个人在雨中站立。
金碧恢弘的建筑群如山峦般屹立,方圆百丈的宽阔丹墀上拱起一座高殿,殿下玉阶上四只祥瑞巨兽汉白玉浮雕流光翩跹,一股浩瀚、威严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金麟台前严禁用法,卫玄序擎伞一阶一阶踏上高阁,良久,“金麟台”三个大字才出现在他的视线。
立刻有侍从跟上来:“卫公子,例行检查,望您见谅。”
卫玄序应了,绛紫色的光芒瞬间将他笼罩。
两息后,侍从恭敬道:“卫公子,请随我来。”
一入殿,满堂的金玉目不暇接,连承重的柱子上都用足金雕刻着精细的浮纹。殿堂里比从外面看还有宽广得多,走了好久,四张金石融成的高座巍然而立。
侍从行礼:“家主,卫公子到了。”
卫玄序向前方望去,四张座椅上只落了一人。
一个身着绛紫色族袍的老人正襟而坐,慈眉善目,任谁看上去他都想是个和蔼的长辈。
他招了招手,缓声说:“辛苦你了,下去吧。”
卫玄序以前见过他,那时他四岁,就是眼前这个叫做从砚明的从家家主,领着元京的兵马砍向了不羡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