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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影子没说话,自顾自地退居到一旁,将郑哀给的蚕丝面纱,硬是塞进了原本面上的黑面罩里头。
肖兰时好奇地看过去:“影子兄弟,怎么一直都带着面罩呢?”
郑哀在一旁有些揶揄地笑:“怕人。”
影子露出的眼睛突然皱起来,不悦地低声唤了句:“主……”顿了下,“哥。”
郑哀握拳遮掩在唇边笑起来:“是我多嘴了。影子不要生气。”语气跟哄小孩一样儿。
但影子依旧还蹙着眉,拿那一双狭长的眼睛直盯着他。郑哀上前,没忍住又笑了两声,然后抬手在影子结实的脖颈上揉弄了两下,似是宽慰般,一瞬间,肖兰时望着,影子的眼神就变得清澈起来。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肖兰时也能充分体味到那双眼睛里的高兴。
又交代了两三声,四人分成两队分别。-
越是往前走,林子里的树木长得就越是高大,天上飘零的雨似乎也更大了,噼啪噼啪地打在树冠上,声音如同鼓锤一般敲打着,咚咚作响。
一路上,郑哀走在肖兰时的旁边,比他想象中的要安静,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一面走,一面向旁边的草丛看去,望上去很惬意。
“你很喜欢这里。”肖兰时忽然说。
郑哀回过神来,笑了下:“是。我喜欢没人的地方。”
肖兰时的目光探向远方的大雾:“你的性子,也不像是喜欢热闹的。”
闻声,郑哀却摇摇头:“不,我也喜欢热闹。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我就那么站着,静静地望着他们,就好像静静地望着这些高大的树。”
肖兰时没怎么听懂,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
旋即又问:“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么?还继续回摩罗,找麻娘?”
紧接着,郑哀又笑起来,他的笑容绽放在他那瘦削又白净的脸上,总是给肖兰时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郑哀的年纪明明和他差不多大,但肖兰时总觉得,他像是一本已经陈旧又发黄了的书。满是尘土的味道。
郑哀直白地说着:“那些欺辱我的人,都莫名地暴死,恐怕麻娘那里,总会起疑,不会留我了。我大抵,也是回不去了。”
肖兰时对他的坦率有些惊讶:“你知道。”
郑哀又温和地笑笑:“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能装聋作哑呢。”
“那是你做的么?”
“是影子。”郑哀回答得很干脆。
肖兰时略微转头看向他,试图在他身上探到些什么。可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除了平静,就是平静,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河。
“影子他不愿看见我受苦。”
肖兰时点头:“明白。”
郑哀又问:“兰时公子如今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愿意与我交往么?”
肖兰时反问:“为什么不呢?”
郑哀笑着,没有说话。
肖兰时坦然:“他们欺男霸女,本就死有余辜,至于死在谁的手里,那又有什么关系?”
忽然间,郑哀噗嗤一下弯腰笑起来,笑声爽朗,应着雨声在树林中的敲打。他抖着肩膀一直笑,头上的雨帽歪了,风吹的雨滴就斜在他的脊背上,湿了背后的青衫两三点。
肖兰时也停下:“笑什么?”
良久,郑哀抬头,眼角泛着红。
像是因笑起的,也像是因哭起的。
“我没见过像兰时公子这样的人。”
肖兰时坦然:“那你现在见到了。”
忽然,郑哀好似余光瞥见什么,突然说:“兰时公子等我一下。”
紧接着,肖兰时顺着他的步子望去,只见郑哀徒手翻进旁边一片荆棘丛生的刺林之中,于是忙喊:“你做什么?小心刺。”
“无妨。”
肖兰时看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短匕首,弯着腰,轻轻地在荆棘丛中割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起了身,手里拿着一小把白色的花,花瓣上面满是沾染的雨珠,开得很灿烂,在灰蒙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刺目。
“这是什么?”肖兰时问。
郑哀欣然:“这花叫陨生,花语是重逢,也是一味名贵的草药。药书里说,它已经灭迹了,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能遇见,实属奇迹。”
肖兰时望过去:“陨生。是个好名字。”
紧接着,郑哀抬头问:“兰时公子,可容我稍许放肆?”
肖兰时玩笑:“别脱光了就成。”
郑哀笑了下,旋即掰下一朵白色的陨生,轻轻别在肖兰时的发间:“这花的香气,能为人带来好运。”
肖兰时低下头配合他:“前所未闻。什么好运?”
“它的味道很特殊,人的鼻子闻不到,可林子里的蛇虫会远远地嗅到它,避而远之,能保佑兰时公子平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