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毛孩子眼睛瞬间亮起来,他绕着听风小筑狂跑一周,边跑边喊,还顺便把出来晾衣服的可爱举起来转了一圈。
游无止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不安才算平静下来。
他叹笑一声:还是个孩子心性啊。
清风微拂,绿水青山,飘渺烟云,仙府人间。
游无止没注意到,不知何时,他那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卸下包袱的毛病,正一点点的对着江熠免疫了。
只是恍惚间想着,往日里看似寻常的一切的美景忽然都生动起来。
那百年来的虚幻,渐渐地有了真实感。
作者有话说:
郑方圆:哥,白切黑;
江熠:我,当然不是外人,我,是内人
第26章
师尊师尊, 你看这花灯,真好看,这柳城最近是有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热闹?
江熠挑中一个花纹淡雅的花灯, 一路倒着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师尊献宝。
游无止许多年就一直做一些七乡八镇的居委会工作,对这些节日再熟悉不过。
他平静的给自己跳脱的小弟子科普:这是花灯节, 传说上百年前,有魔族与鬼将进犯,许多城池接连失陷,魔族鬼将一路打到七十二洲最后一道防线,上陵, 皎州,柳城唇齿相连。若一城破, 则人间失陷。
上陵一马当先,让城中百姓向皎州柳城后撤,守城人誓死不降,硬生生将魔族鬼将拦在关外七十二个日夜,终于守来仙门援兵, 为人间挣得一线生机。只是也因为此战惨烈, 上陵守城者全员阵亡, 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守城人妻子酷爱灯谜, 夫君守城之时,她正临产,麟儿诞生之际, 传来夫君死讯, 连孩儿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 便身着甲袍替夫出征, 上陵陷落之时决然自刎于城墙上援军这才姗姗来迟。
他对这种警匪片套路深恶痛绝,梗了一下才接着道:也正因如此,柳城皎州百姓为了纪念这英雄夫妇,将那阵前产子的夫人的事迹神话,为她在庙里塑起金身,敬奉一句灯谜娘娘,这花灯节,便是为了纪念她而演变而来。
江熠原先还以为是这里商贾交易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因此才想出什么节日来娱乐的,没想到却会听见这样的往事。
脚步瞬间不跳脱了。
他也没再倒着走,一转身低声询问:魔和鬼,都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见过无尽塔里千奇百怪的妖兽,生生不息的精怪,可还从来没能亲眼见到这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两个东西。
游无止失笑:这有什么好见的?魔物俱是些血腥气十足的东西,少有理智,只靠魔气阴物为食,越是厉害的魔物,身上的气息便越是浑浊不堪。堪比垃圾场发酵至于鬼,都是人死后的相貌,面色青灰,沦落地府,更是受尽折磨,看起来也都不怎么好看。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这种问题?
江熠嗫喏半天,最终抿着唇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游无止也不逼他,这年纪的少年人正值青春期,心里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可能,倒不必刨根问底。
他们两个人都是相貌极出色的人物,纵然身后还跟着个存在感不高的可爱,一个好脾气没性格的郑方圆,这一行人依旧显眼的出奇。
更别提是此次不知什么原因被悲画扇硬踢出来的君慕白了。
此人一身白衣桃花纹,长身玉立,俊美无俦,纵然一张冰块脸上满是烦躁的神色,也惹来无数倾慕目光暗地打量。
然而他有道侣,对这样的打量不仅没什么好感,反而更加烦躁了。
害的小碎嘴子孟也鹌鹑似的缩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
他们这一行人如此显眼,太守府的小厮直奔而来,喘着气恭声道:几位便是一念峰的仙长吧,我家老爷有请。
几人互相看一眼,都觉得有几分奇,人都在柳城了,对方居然还这么着急,看来这事果然有几分急迫。
这一行人里辈分最大的便是游无止,他端出经年累月练出的那一副从容不迫,微微颔首:那就烦劳带路了。
那小厮受宠若惊,连忙带着几人向太守府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道:几位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那食人魔实在凶残,短短几日已经犯下好几桩恶行,那些受害者被吃的只剩个骨架,鲜血淋淋的往荒山野岭里一丢若不是有那拾荒人发现了这些人的尸体,只怕连我们自己连什么时候丢了性命也不知道。
孟也是被郑方圆拽上的,生死引丢失,郑方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熠一个人为自己的事情奔波,自己也收拾了一下跟着来了,可是又不想一个人呆在那师徒两个身边碍眼,于是把孟也拖下水。
要碍眼两个人一起碍眼。
孟也这一路上因为君慕白的低气压,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听见这话,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光是这样,顶多说明你们城中有喜好吃人的变态,为何要叫我们来?何况你们小小一太守府,竟能拿出生死引做报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说?
那小厮伶俐极了,马上接过话茬:这位仙人慧眼如炬,实不相瞒,若仅仅只是发现了几具尸体,太守还不至于如此,我城中亦有县衙仵作,本来只是当成恶性犯罪,准备抓住那幕后凶手,可是老仵作验了尸,却发现人都是被一□□吞了再吐出骨头的。几位仙君想想,什么样的杀人魔能有这样的血盆大口啊!更别提那仵作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竟从屋内凭空消失了,再见面,也只剩一具空荡荡的骸骨若不是那仵作六指异于常人,只怕都认不出来是谁。
小厮用袖子擦擦眼泪:此事太守为避免人心惶惶以先行压下,又请来仙长降妖除魔,就是怕万一在花灯节上人群往来密集,那食人魔万一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再将尸骨置于闹市之中柳城势必哗然,到那时在想控制局面,只怕为时已晚。
至于那生死引说来惭愧,那乃是当年白衣少帅留下的遗物,本是赠与太守老爷祖上,但如今事态紧急,为保城中百姓,也只得忍痛割爱了。
白衣少帅便是当年牺牲的那守城人,如此一来,此事倒还真的不能不管了。
众人一路来到太守府,还没进门,就见一紫衣少女甩着鞭子撵着一个老头出来。
少女有几分刁蛮,挥鞭却很有分寸,只为驱逐,并不伤人,一张樱桃小口说起话来倒是不怎么容情。
她怒喝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才不是你小主人,你骗吃骗喝的百家蹭,这么多年了都没人教你清醒,我才不吃你那套呢,在靠近我一步,我非抽死你不可!
被她驱逐的那人一路摇头晃脑东躲西藏,最后一把抱住君慕白大腿,他眼睛一亮,涕泗横流,痴痴地道:小主人,老奴找的您好苦
哭了半晌,忽然又道:不,你不是我的小主人,我小主人没有这么高,嘿嘿,小主人,老奴这就来找您了!
此人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过一会儿又去攀扯郑方圆和孟也。
君慕白却低下头看看自己被鼻涕眼泪污脏的裤子,蹙起眉:这人好像是一个魂执,为何却有实体?
那大小姐听他说话,目光往他脸上一定,眼睛也亮了一瞬,语气稍微柔和了那么一点:好像是受到了庇佑呗,我打小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模样,这都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逮着谁都扑过去叫「小主人」,不管男女老幼,有时甚至人畜不分。你们也是倒霉,正赶上他发疯哎,说起来,你们是不是我爹爹请来的仙人,来祛邪的?要开坛做法跳大神吗?我家东西齐全着,保证不用你们操心。
君慕白眉头蹙的更紧。
那少女见他不答话,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把鞭子往胳膊上一搭,又冲被那魂执纠缠的上蹿下跳的孟也喊道:喂,你行不行啊,不是说仙人都是会撒豆成兵的吗?怎么连个魂执都对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