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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系玖又跟着他们回到家,桌上摆满了好吃的菜品,互道祝福之后,南系玖发现白榆并没有乖乖的睡觉,而是趁半夜偷偷溜了出去。
这是去哪儿呢?
他抬脚跟上去,发现白榆一个人来到了河边,在聚集了一堆河灯的水流尽头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还有……”少年自言自语,四下无人却像是在对南系玖说话,惹得南系玖情不自禁低头帮他看。
原来,他是在找自己家人的河灯。
纸上应该写着愿望,莫非……他是想知道家人的愿望是什么吗?
在数百个河灯中,他找到了那四张属于白家的,就地坐在地上,撑着头喃喃自语:“兄长怎么又是要新书,嗯……剩下零花改日去给他买吧……松儿写的什么,我看不懂啊……还是娘靠谱,许愿我们家岁岁平安,哈哈。”
的确,南系玖也坐下,在他旁边陪他看,白松的笔记实在太稚嫩了,更像是没有意义的儿童画,但是隐约能看出画的是个……小鸭子吗?
他是想去实现家人的愿望,还真是很懂事……可是只有四张,而家里有五个人啊。
南系玖侧目看相熄灭的河灯,起身走过去,好在这里放河灯有留下姓名的习惯,人们怕神仙太忙犯糊涂,找不到许愿人,特意留的备注。
南系玖看见了白榆的河灯,想拿起来看看他的愿望是什么,却差点忘了自己碰不到东西,手指堪堪穿过小纸条。
他无缘白榆的小纸条了,场景再次更换,白榆得到了一把属于他自己的佩剑,取名“玄度”。
南系玖也情不自禁欣慰的点头,是把好剑,很不错。
练武的少年变成了耍剑的少年,他的长相越发成熟了,眉眼之间更像母亲,但是气质脸型却更似父亲。
舞剑的样子很好看,头发会随着他的动作飞动起来,少年人的快意不绝是最引人注意的风景,南系玖站在原处看了很久,他曾以为师父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可眼前的白榆却也吸引他移不开眼。
那是他不曾有过的潇洒凌烈,白榆的眼睛也随了母亲,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明艳至极。
而且他总帮助很多人,除邪祟斩妖兽,救济难民抓小偷。
当然,少年人总有失手,这次练功的时候白榆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腿上擦上了好大的一块。
南系玖看他反过来笑着安慰心疼的母亲,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夜里看见他偷偷躲在被子疼的咬牙,嘴里哼唧了两句不满,才莫名有些放心。
这才是少年的样子,疼就要喊就要哭,感受不到痛觉,就不是人了。
就连天生比较淡泊的南系玖,小时候受伤了也是会委屈的。
只不过儿时有师父陪着,这时候要是有人也陪着白榆就更好了。
他伸手也只是从白榆的身上穿过,他只是走进回忆的一个意外,可惜不能真正去分享这份受伤的酸楚。
如果白榆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曾经的人生里,双目失明也不会觉得无趣吧,如果他也能参与白榆的曾经,这个时候就能好好陪着他了。
他第一次认识这个叫白榆的人,却看完了他人生的重要的,印象深刻的节点,就好像认识了他很久。
他知道白榆喜欢吃甜的,很会泡茶却不爱喝,他知道白榆很关怀他人,但是脸皮很薄被夸会不好意思,他知道白榆很幸福,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可是他没有忘记,此刻的白榆已经变成了一抹神识才对,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疑惑刚起,一个答案就摆在了南系玖眼前。
血,很多的血,白家的家仆丫鬟,无一幸免。
第36章
他们倒在院墙里,血染院内。
南系玖瞳孔剧烈震动,心脏几乎被人揪起来一般,虽不是他的家人,但是他看见这一幕也会难以接受。
而冲进白家的人南系玖不认识,失明前他没有见过这些人,但是从衣着来看,很有可能是某个宗门里的人。
白榆的兄长倒在血泊中,父母寡不敌众成了亡命鸳鸯,小弟吓得跑摔了,被一箭穿心。
白榆呢。
南系玖慌了神,忍住颤抖,左右查看。
他没有看见白榆,那白榆呢?
那群人走了,干净利落的好像从来没来过。
南系玖站在原地,震撼的心脏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他在一片死寂血雾中听见了一点响动,作为旁观者,却感觉从绝望中生出希望,猛的回头。
尸骸中爬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已经没了双腿,但不惜一切也在努力的求生,他的样貌不能看清,他的眼睛不复明朗,但是南系玖一眼认出那就是白榆。
小弟还奄奄一息,南系玖看见白榆伸手想拉他,却看见他全是血的嘴形无声的喊“哥哥”,然后失去气息。
南系玖几乎看不下去,紧闭了一会双眼,再次睁眼,名为清词的母亲已经与白榆额头相抵,她用全部灵力托住昏厥的白榆,化作一抹神识,□□消散,那抹淡淡的亮光离开了血雾弥漫的凉州。
南系玖徒然睁眼,眼泪不知何时肆意流了一脸,衣袍已经被尽数打湿了。
这是自己的眼泪的吗,还是说是白榆的?
确信了神识是白榆,白家遗孤……
南系玖轻轻扶上眼睫,随后手心完全遮住眼睛。
白榆最后的坚毅深深刻进南系玖心里,他甚至从那个少年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懦弱和丑陋。
他是为何要在这山上荒度人生呢,因为救了不该救的人,还是因为亲手杀了师父?
他何时觉得人生无趣,又是何时彻底没了炽热的心。
南系玖缓了很久的神,才缓过来。
几天时间,白榆的神识逐渐稳固,南系玖终于听见了他更加清晰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是心声,大多数时候是在碎碎念,南系玖不打算管,他已不忍心赶走白榆,就让他待在这里吧。
——实在无聊,要是这家伙能找点事情干就好了。
直到他听见了白榆这样说。
——这不得骂回去,这弟子简直是罔顾礼数,以下犯上。
听起来,他在关心自己吗。
——那他干嘛突然下山找个任务做?别是闲的吧。
南系玖无奈,觉得这小祖宗还挺难伺候的。
“我是你的眼珠子,我成精了,想不到吧。”
“……的确是想不到。”
理由拙劣,南系玖有点想笑,但他逐渐又听到了白榆的一些想法。
白榆从未忘记灭门之祸,南系玖觉得自己作为外人,说什么都是风凉话,只好想办法转移话题,至少让他分散一下注意力。
以及一点私心,他不想白榆这么快离开,有意控制了修炼速度。
南系玖的神识灵脉都没有大问题,要是他想,很快就能回到鼎盛时期,只是本人觉得没必要。
九原白榆失控,才知道原来当年的罪魁祸首就是天魁门的人,此事实在是有太多疑点,南系玖这次不打算袖手旁观,他也很想知道原因,至少给白榆一个交代。
这么久过去,信息还是只停留在表面,十年前的事情果然不好查。
而且故意想多留白榆一会,也是一种自私的念头。
南系玖不打算再自私了。
“想什么呢一直不说话。”
白榆见南系玖这么久没说话,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
“只是想到一些往事,”南系玖回过神来,说:“回去了,我这几天闭关,应该能突破大乘。”
“真的?”白榆惊喜:“你真的愿意好好重塑修为了?”
“不赞成吗?那我可以……”
“赞成赞成!双手双脚赞成!”
南系玖闭关,胡黎也不能进屋,这几天他天天留在山下,倒是和几个师哥师姐混熟了。
“所以,玖师兄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当然了,”胡黎骄傲的点点头:“我师父可厉害了,他一只手,就能把元婴期的修士打趴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