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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这就是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撞的,没进去。他来找我一个麻瓜干什么。”贺春景吸了吸鼻子。
看他已经恢复了开玩笑的精神,陈藩从口袋里摸出纸巾,贴在贺春景眼睛底下:“眼睛都肿了,不知道的看见了以为我带坏青少年,拉着你通宵打游戏去了。”
纸巾的香味很熟悉,和之前在电玩城胡同里时用的是同一款。贺春景又抽了一张纸,擤了擤鼻涕:“你很喜欢这个牌子的纸啊,上次看你也用的这个,香香的。”
“我妈喜欢,”陈藩摆弄了两下手里的纸巾包,把盖子撕开又粘好,“以前喜欢。”
他刚要把纸巾揣回口袋里,就发现刚才光顾着安慰贺春景了,这会儿手机正在裤兜里嗡嗡震个没完。
陈藩动作利落地掏出手机,红白相间的5300在他指尖上划出个漂亮的花,啪地推开滑盖:“喂?”
贺春景歪在陈藩身边,隐约能听见打来电话的是个女人,随着对方的话语,陈藩脸色倏而变得紧张起来:“什么?!我现在回去!”
贺春景顾不上自己肿着眼泡还在打嗝,忙问:“怎么了?”
陈藩从台阶上头呼啦站起来,拍拍屁股,抬腿就要走,脚步却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坐在台阶上的贺春景,眼睛通红,顶着个伤脑门,凄凄惨惨戚戚。
陈藩面露犹豫,眼神复杂地纠结了几秒钟,伸出一只手到贺春景面前:“走。”
贺春景把沾了眼泪湿漉漉的手心在校服裤子上蹭了两下,抓住陈藩,被他一用力拽了起来:“啊?上哪去?”
“边走边说!”陈藩打量了一下身边的铁网,伸手试了试牢固程度,回头看贺春景,“你能不能上去?”
事情发展得太出乎意料,刚刚还觉得自己跌入污黑不堪成人世界里的贺春景,被陈藩一个逃课邀请拽回了青葱校园。
贺春景傻愣愣回了句:“能吧?”
陈藩二话没说,侧身朝他比了个上的手势:“来。”
贺春景没逃过课,更没翻过墙,搁在以前这是他压根想都没想过的。可是这时候,在陈藩面前,他不知道从哪涌上来一股叛逆心理,他想要报复。
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想过上平凡的幸福生活,想和全天下无数青春期的孩子一样上学、考试、在操场上奔跑、谈一场情窦初开的恋爱,他到底错在哪里了?
生活用一张又一张虚假美丽的幕欺骗他,让他摔进大泥坑,大坑套着小坑,坑中还有水,水里还有钉。
命运把他捶打得破破烂烂的,他现在气急了,也要反过来把自己此前梦寐以求的虚伪生活踩碎在脚底下,他要报复,他非要做点出格的事不可!
贺春景咬紧了牙关,强忍着身后的疼痛,试着把脚尖往铁网格子上卡,一步一步往上挪腾。
陈藩站在旁边虚虚扶着他的腰,帮他攀到铁丝网的最顶上:“抓稳了吗,可别掉下来,翻身慢一点啊!”
贺春景慢腾腾爬上去,骑在两米多高的铁丝网上,左看看右看看,两眼发晕,突然就发现自己下不来了。
“陈藩,我,我好像下不来了。”贺春景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陈藩昂起头看贺春景。
“我说我动不了了!”贺春景恼羞成怒,往屁股底下的铁杆子上拍了一把,这东西硌得他屁股痛得要死,他又不敢乱动,生怕掉下去。
“……”陈藩仰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起初还只是抿着嘴,而后憋不住发出嗤嗤小声,紧接着扶着铁网大笑起来。
铁丝网本来就单薄,随着陈藩这么一抖,贺春景更站不住了。
他左脚踩在墙外那一侧,右脚踩在墙内这一侧,两只脚摆出个内八字,夹得紧紧的不敢动。
贺春景委屈得要命,刚才那点新生的雄心壮志全没了,感觉自己像个挂在铁丝网上的瘪气球一样可怜又可笑。
贺春景悲从中来,长长抽了一声鼻涕。
陈藩可听不得这个,拍拍铁丝网:“你可别哭啊,等着我上去教你。”
说罢,陈藩施展开长手长脚三下五除二攀上去,抬腿一跨,和贺春景脸对着脸,也骑在了铁网上头。
“你手扶着这里,屁股抬起来,中心放在右脚上,对。”陈藩以身作则,手把手教贺春景怎么把两只脚都挪到墙外那一侧去。
贺春景撅着屁股小心翼翼挪腾,终于两只脚都踩在外侧了,接下来就是一点一点往下爬,只要不踩空了就成。
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贺春景往下踩稳当,只听对面楼道里传来一声暴喝:“二年二班陈藩!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