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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喝,就是不大舒服,不想开车。”
陈藩进门后,今天第二次被这股灯亮粥温的温馨劲儿冲个跟头。
他抬头直愣愣看着玄关里踩着拖鞋的孟南,不由自主又想起贺春景打开家门那一刻,站在屋子里的漂亮女人。
孟南见他确实看上去状态不好,上手扶了一把:“又头疼了?”
“嗯。”陈藩回过神,懒得解释,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妈熬了骨头汤,你吃饭了没有,趁热去喝一碗。”孟南边说边往大厅里走,“我给你找药。”
“没事,已经吃过药了,好了。”陈藩叫住她,“嘘,别让你妈担心。”
陈藩趿拉着拖鞋往屋里走,二世不知道从哪个屋子里颠颠哒哒跑出来,在他脚底下抬头巴巴地看。于是他伸手把二世捞起来,抱在怀里亲了亲。
当年的小狗如今已经是人见人夸长寿的老狗了,漂亮的黑色毛发褪成驳杂灰色,嘴巴白了一片,走路时也有些蹒跚。但撒娇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尖尖的小嘴巴往人臂弯里一插,吭吭唧唧地发出咕噜声,像要说“我可想死你啦”。
陈藩抱着狗走到桌边,吴湘乐呵呵张罗他吃饭。他下午吃过,又都吐空了,这会儿闻到饭菜香气肚子里咕噜噜叫起来,本就酸烫的眼眶被热气熏得更难受。
他看了看周围,经年不见的老宅一切设施摆设都与从前相同,只是屋里住过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最终只剩下吴湘与二世做伴。
眼下二世也老了,说不准哪天,也要埋进花园的荚蒾树下,与毛肠重聚。
年少时他曾想过这间别墅日后的模样这里会有两个主人,会是一个安静但不冷清的家,一个无拘无束的避风港。
但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在陈藩煎熬了许多年,终于放下少年时那段救了他、也差点再次毁了他的感情之后,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交付真心。他试图用事业上的成功来抵消一切空虚,可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仍旧会顶着满头冷汗挣扎起身,懊悔自己曾经一走了之。
后来楼映雪拿了证,陈藩甚至跟她提出用某种方法封存淡化当年那段记忆。楼映雪笑他,说那些都是电影编剧杜撰出来的桥段,现实中大夫哪有这么神乎其神。
而在他如此痛苦的同时,贺春景居然真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在外面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说不上恨。
但陈藩为自己感到不值。
吴湘上了年纪,又很久没见陈藩,乐得絮絮叨叨发问,问陈藩公司里忙不忙,又新拍了什么电影,艺人部又新招了多少人。
其实她不懂资本运作、项目效益这些东西,只是单纯想要关心关心陈藩的生活。
“藩藩每天和娱乐圈打交道,见过不少帅哥美女吧,”吴湘夹了一大块牛腩送进陈藩碗里,打趣道,“有没有看见喜欢的,处个朋友哇?”
陈藩还没说话,孟南先开口了:“妈,吃饭呢。”
“妈什么妈,你以为我是催藩藩呐,人家大老板,什么时候找不到,”吴湘瞪了女儿一眼,“我是催你!”
说罢,转头向陈藩:“遇到合适的帅小伙子,你可帮南南留意着。”
“妈!”孟南脸都涨红了,“这是我老板!”
“老板倒好了,老妈说话你不听,老板说话你最听!”吴湘嘴上唠叨,手里却很实在的丢了块牛腩进女儿碗里,“不叫老板给你找,还能叫谁给你找!”
“老板都没找,我也不找。”孟南嘟嘟哝哝把肉吃掉。
她俩这一番有来有回的斗嘴给陈藩听乐了,回家的归属感冲淡了这一天攒下来的愤怒委屈。
他笑了笑,一抬手:“朕把钱益多钱大将军许配给你!”
孟南噗地一口把汤喷出来:“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钱益多跟俩人都是损友,彼此间有点非分之想都直起鸡皮疙瘩那种的,孟南自然不从。
提起钱益多,吴湘的注意力便又转到他身上去了。
聊着聊着,陈藩手机响起来。
陈藩也没多想,随手往起一接,结果那头的声音像道闪电打进他脑子里。
“小陈总,没忙着吧?”
徐来之声音永远吊儿郎当,让人一听就对字里行间散出的王八之气退避三舍。
“……徐总啊,”陈藩假装热情道,“不忙,徐总怎么想起来有空找我了?”
“上次不是喝到一半,我这有事先走了么,怪不好意思的。”徐来之懒洋洋地说,“下周六,给小陈总补一顿,权当赔礼道歉了,小陈总可得给个面子。”
“不瞒您说,可真不巧了,上顿喝完我一直缓到今天,”陈藩想了想,又阴阳了一句,“年龄摆在这,谁也不能跟自己肝功过不去,是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