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春景就好像真的傻了,后知后觉才哦了一句,看了看自己被攥住的手。
“对不起。”他说,说完了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嘴里翻来覆去又把这三个字念了几遍,眼看着呼吸又要急促起来。
陈藩没办法,只好再次化身铲车,把人横铲进屋。
吴湘原本在客厅和孟南一同看电视,听到声响走出来,登时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吴湘忙问。
孟南也跟了出来,见状立刻神情严肃地询问是否需要叫医生。
“不用,路上我叫过人了,一会儿就来。”陈藩一边说,一边甩脱了脚上的鞋子。
他这一侧身,贺春景的大半张脸被吴湘看个正着,她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了。
吴湘面色一下变得微妙起来:“他,他不是那个谁吗,他怎么——”
陈藩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抱着人直冲冲往楼梯口去了。
进了卧室,陈藩把空调开到三十度,又用蚕丝被将贺春景盖了个严严实实。他拖着椅子坐到床边,一只手伸进被窝里攥住贺春景的腕子,待到手掌下的皮肤重新变温热,这才放了心。
贺春景整张脸埋在被子里不出声,陈藩想把人挖出来,试过两次都没成功,只好由他去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陈藩仰靠在椅子背上问自己,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不可笑吗?
床边一盏橘红色小夜灯荧荧亮着,将屋中二人裹进昏沉暧昧的光线里。
沉默了半晌,陈藩开口道:“你手机摔坏了,明天赔你一个。”
伏在床上的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陈藩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把人带回家里这个决定。他现在算个什么身份呢,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距离插足对方家庭只有一步之遥。
不对,插都插过了。
陈藩脑子里突然开始循环播放那首“你终于做了别人的小三”。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掏出手机调出拨号键盘,问:“你老婆电话多少,我叫她来接你。”
贺春景这回动了动,听上去开口有些吃力,闷在被子里报上一串数字。
陈藩等待接通时的心绪很复杂,怪怪的,没来由地感到些无地自容。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期待电话那头响起温柔体贴的女性声音,宣判他被彻底剥夺这一段本就不该重燃的旧情。
“喂?”接电话的却是贺存一,那个总是臭着脸的欠揍屁孩子。
“……你妈呢?”陈藩像是一脚踩空了台阶,稳了稳心神才问出一句话来。
“你妈。神经病。”贺存一直接挂了电话。
“……”
陈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乍听起来确实不怎么礼貌,可能直接被当成骚扰电话了。
无奈,他再次拨过去,在贺存一开口骂人之前禀明来意:“我是上次去你家吃饭的那个陈——”
他卡住了,拿不准自己是陈叔叔还是陈哥哥,陈什么都有点恶心。
“咳,陈藩,”陈藩把那个称呼含糊过去,继续说,“你爸在我这,喝多了,地址在短信里,喊你家大人过来接一下。”
这回贺存一没有半秒钟迟疑,立刻说知道了,啪嗒又挂了电话。
这头手机还没放下,陈藩忽然就听到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孟南远远喊了他一句,说人来了。
兵贵神速也没有这么个神速法,除非是哆啦A梦把任意门开到别墅大厅来了。陈藩心思一晃,就看见孟南领着个身材矮墩墩,神色柔和的中年女人走进卧室。
“陈先生。”那女人笑起来和和善善的,轻声跟陈藩打了个招呼。
“苗大夫。”陈藩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请的医生到了,“麻烦你来看看他。”
孟南知情识趣,不多干涉老板的情感隐私,主动关门退了出去。她刚离开,床上的贺春景就动了动,将被子掀开一条缝,用十分困倦的声音喊了声陈藩。
陈藩下意识嗯了一声,紧接着就听见贺春景说了句怪话。
“你一会儿记得叫我,我还得回学校。”他说。
陈藩抬头一看表,晚上九点零五分,还回个屁的学校。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道:“都这个点儿了,回去给鬼上课呢。”
贺春景却又开口了:“不上课,但一会儿我还得去威哥的店里。这都旷工好几天了,再不去该把我开除了。”
陈藩后颈上唰地竖起一层汗毛,冷汗顿时下来:“你说什么?”
贺春景这回直接坐起来了,迷迷糊糊向他望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我说,下午我要去威哥店里,你记得叫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