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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贺春景是个多么擅长牺牲与和解的人。

“要是难受的话,我可以……”贺春景犹犹豫豫说了一半,就被陈藩骤然收紧的胳膊挤没声了。

“你不可以。”陈藩飞快打断他的话,然后急促地抬起头来换气,再重新将人搂得更紧。

贺春景感觉这人几乎要嵌进自己身体里,同时他也恨不得两人的灵与肉真能融在一起,他宁愿代替陈藩承受这种煎熬。

他鼻腔发热,拼命把陈藩的头从怀里剥出来,用力扶着陈藩的侧脸:“我真的可以。”

陈藩偏过头,一口叼住贺春景来不及缩回去的手指,用犬齿轻轻磨蹭。

“嘶,”贺春景倒吸了口气,“你还真咬啊。”

“警告你别打歪主意,我暂时还算个人,不是牲口。”陈藩恶狠狠道。

贺春景愣愣看着他,看他湿淋淋的、胡乱捋向脑后的头发,看他吸水之后透着肉的上衣。

一滴水从陈藩发梢滴下来,落进那双赤红色的眸子里。

画面骤然与记忆里的某一幕重合,那是命运发生巨变的关键时刻,一切恩怨情愫的开端起点。

感觉这些年他们俩的感情一直挺不像话的,连滚带爬,狼狈至极。偶尔有平和柔缓的瞬间,但总被一波又一波身不由己的巨浪打翻,变得破破烂烂。

久而久之,竟然俩人都有些习惯了。

贺春景忽然破罐子破摔地笑了一下。

陈藩腿上使劲颠了颠他,问:“现在才觉得我好笑?”

贺春景的回答是一个莽撞的亲吻,火上浇油,洪水猛兽,令本不乐观的陈总雪上加霜。

陈藩忍无可忍,刚想把人掀下去,贺春景反而先他一步,捏着他的后脖颈一路往耳边亲,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念叨。

“陈藩,没关系的,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我爱你。”

“可是我也爱你啊。”

贺春景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藩还能一个磕绊不打的给他接上。

陈藩腾出手理了理他的鬓角,替他把扯着头发摇摇欲坠的头纱摘掉了,丢在一边:“贺春景,我舍不得,所以你给我老实点,别让我更难受了。”

语毕,陈藩又像个寄居蟹一样缩回贺春景胸前埋着,抱着自己亲手选中的宝贝壳子轻轻摇。

“就让我这么待着吧,一会儿散了就好了。”

外头闹得沸反盈天,屋子里俩人静悄悄的就这么抱着。

中间陈藩要了两次水,贺春景连亲带喂的给他续上,倒有种相濡以沫的错觉。

“所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平静了点,贺春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陈藩抹了把脸醒神,感觉身子底下那把烧人发晕的火褪下去了,这才把地库里发生的事简要讲了一遍。

到中招那段,他缓了缓,还是没忍心吓唬贺春景。

“李端行太滑了,拿了袋不知什么药给我,要是我不吃,他们就给那一群小孩吃。”陈藩故作轻松道,“甭担心,临走之前我手指头刮了一下,多亏孟南给我贴了个创可贴,帮大忙了。”

他在跟李端行扯嘴皮子的时候,悄悄把创可贴拆松了些,多数粉末都被不着痕迹地收进了创可贴里。末了,他还假装鼻子发痒,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把胳膊上剩余的那点东西全抖落了。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误吸进去的那点折腾得够呛。

意识回笼,陈藩一颗心重重沉下去。就算自己体质再敏感,可只摄入了那么不大丁点的粉末,就产生这么大反应,足见这袋药的纯度之高。

这两个老不死的,打的压根不是合作一次的算盘,恐怕是想让自己一次成瘾,彻底为圣慈所掌控。

况且这东西的来源是什么,跟之前喂给孩子们的处方药来源一致吗?

这背后恐怕牵扯着更大的一张暗网。

陈藩吐了口气,又把身边喝剩的半瓶水拿来全灌了。他深知敌在暗我在明,走到这一步已经到了极限。

再往前,就得掂量掂量脖子套着的绳圈有多紧。

公司上下三百多口人的生计,亲友们的安危,以及他跟贺春景的将来。

作为一个朝阳群众,热心市民陈先生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靠警察。

于是他放下瓶子,手掌搁在贺春景后背心一按,下巴抵在人家胸口,眉头紧皱强忍痛苦状:“老婆,我还难受,你哄哄我。”

贺春景顾不上纠结狗嘴里的称呼,立刻又如临大敌的前后扒拉他:“还哪儿难受?头疼?恶心?要不咱们现在去医院挂个急诊吧?”

陈藩享受死了,品味了好一阵子来自他家贺老师的关照与呵护,臭不要脸地开口:“我就是心里难受,胸口憋得慌。你哄哄我就好了,跟我说说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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