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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坐褥是针线房那边做出来的,你们没看,这也恰好是根绣针呢!谁知道姐姐是不是得罪过针线房的人!”
“又或者说,只是一个意外,就是有绣娘不小心将绣针残留在里头了,也未可知!”
春芽听得轻勾樱唇。
小小年纪,嘴可真硬。
春芽却摆摆手:“你们先去忙,我心里已有数了。”
她没急着发落人,只是发了会儿呆,又急着回了趟偏厦。
房间里有云晏的气息,她知道他来过了。
她热切地看向床头的小人儿。
却已经没有了“小人儿”,只剩两坨被砸扁了的金纸。
春芽将它们捡起来,攥在掌心里。
纸张的棱角刺在掌心的皮肉上,尖锐如刀。
……他终究亲手,砸毁了她最美好的那一段回忆。
他砸毁了它,就更不可能提前打开看过。
她忍不住苦笑。是啊,他怎麽会留意这一对小人儿呢?早前他来过几回,视线扫过时都全是漠然。
他根本什麽不记得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从来就没在乎过。
春芽点燃蜡烛,将两个被砸扁了的小纸人儿投入火中。
火苗瞬间升腾,纸人化为灰烬。
祭奠,这一刻死去的心。
回到“明镜台”,弯儿赶忙来找春芽:“姐姐,不是我。”
春芽拍拍她:“我都说了,你们年纪小,我不跟你们计较。”
“我只跟背后的人算账。她为何要挑唆你们两个来跟我过不去。她若有胆子,便自己来找我啊。”
弯儿一怔:“姐姐说的是?”
春芽淡淡一笑:“别急,‘她’自己会露馅儿的。”
第26章佛子给她敷药在隐秘伤处
佛堂肃穆。
却冷不防“啪”的一声,击碎了宁静。
蒲团上的云毓不由得睁开眼。
诵经已被打断。
一滩碎瓷片旁,翘儿跪倒在地:“家主恕罪,这不赖我!”
她回头指春芽:“都赖春芽姐姐盯着我看!”
春芽跪坐在炭炉边煎茶。听到翘儿的话,并不辩解,匍匐过来,亲手一点一点捡起碎瓷片。
尖锐的茬口随时有可能割开她白软的指尖。
云毓有些惊心。
“你怎可随意冤赖于人!她煎茶,你送茶,你年纪小,手脚毛毛躁躁,她怕你烫着,自然要盯着你些!”
翘儿却摇头:“可姐姐她眼神不对!她仿佛,仿佛总想挑我的错处!”
云毓反听出翘儿语气不对:“你有何心虚之处,怕被人看?”
翘儿登时傻了:“家主,我没有啊!”
云毓向外扬声:“绿痕,喊她妈来。”
“今日若不说实话,便撵出去吧。”
绿痕进来,也是赶忙劝翘儿:“你妈为了你,托爷爷告奶奶地求了多少人,这才将你选进“明镜台”来伺候。”
“你若就这麽撵出去了,你如何对得起你妈?”
府里小丫鬟这麽多,能被选进“明镜台”来的,前程自是最上等的。
翘儿终究害怕了,伏地大哭,说了实话:“……是青帘姐姐找了我,叫我别忘了旧日里的情分。”
“青帘姐姐说,都是春芽姐姐害了她,她如今进不来府里,便唯有靠我帮她出气。”
云毓深深一叹:“她竟如此执迷不悟!”
“去禀明佟夫人,叫佟夫人立即挑了小厮,将她嫁了。死了她这份儿心也罢。”
翘儿吓得更一个劲儿磕头。
春芽也俯伏在地:“还求家主开恩。翘儿她年纪小,只是受人教唆;况且青帘姐姐与她有旧日情分,她这也算人之常情。”
“奴婢不过被针尖扎了一下,也无大碍,还请家主饶过翘儿这一回。相信她以后必定不敢了。”
弯儿却道:“姐姐怎麽没事?那绣针上生着鏽呢,我都怕那都有毒了。“
“姐姐的伤自己够不着,又不好意思叫人帮忙,这几日行走之间已是瞧出疼了!”
云毓长眉一挑:“可严重?”
春芽尴尬摇头:“没有。不过有点发脓……”
绿痕忙道:“让我看看!”
春芽红着脸摆手:“不必了。”
衆人便都明白,她是扎在了腿股之处,不便示人。
云毓垂下眼帘:“你们都出去吧。”
绿痕垂首,带着弯儿和翘儿出去。
春芽也勉强起身,想要出去。
云毓擡眼看她:“去内室躺下。”
春芽一张脸红成云霞:“……还是不要了!”
云毓起身,径自捧出药匣。
“在我心中,万相皆空。你可放心。”
春芽无可辩驳,这才垂下头去,小心起身,一步一瘸走向卧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