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花厅,姜堰对迟重很是恭敬,客套几句,就请他为林令摸脉。
林令上了软榻,姜堰坐在另一头。
得罪了。因是哥儿身份,没有立小隔扇,迟重洗了手擦干,直接把指头搭在林令的手腕上。
迟重皱了眉头,脸色越发凝重。
喜姑姑瞧着他脸色不对劲,心里不安。
林令咬着下唇。
迟重收回手,脸色犹豫,看了看姜堰,又看林令。问他每日吃了什么,用什么。
喜姑姑为林令一一答了。
圣手直说无妨。姜堰神色自若。
迟重便直说了:我探夫人的脉象,可能是滑脉
林令一手抚上肚子,脸色呆滞。
这姜堰被震住了。
月份浅,不好摸,迟重也不怕得罪,接着说:只是,脉象不稳固,怕会流胎。
他这一句怔住在场的人。
林令听了微微发抖,脸色发白,张了口小喘气。
喜姑姑连忙上前轻轻拍打林令的后背,林令把头掩在喜姑姑袖边 。
姜堰反而显得冷静,一脸沉重地问:圣手可有法子,帮我夫郎保胎。
有。迟重回道,今后越发冷,月份不到四月前,夫郎尽量养胎而居。饮食也要小心,忌寒忌热忌冷酒,吃些温补的药食。
迟重边拿了纸张写下药材和饮食禁忌,边说。
彩玉上前领了药材单,迟重又派小学徒和彩玉走一趟,去姜府的药房配药。
迟重见林令小脸苍白,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忧,我虽不是医科大家,但保胎一事我还算熟练。
林令这才抬起头,面色恍惚,我前阵就有些腹疼这会不会有影响?
从今个起,迟重看了眼姜堰,房里事要节制,能的话,到腹鼓成形前,最好停止。
正是,多谢圣手。姜堰正色道。
迟重说之前担忧这位朝廷权臣的怪罪,见姜堰一脸认真,才缓和了脸色。
小学徒回来,迟重问他如何,他答一切都安排好了。
迟重对林令说:按照药方,每日喝两次,三日泡一次药澡。
话罢,拎了药箱就要走,姜堰站起来送他。
喜姑姑向林令告退说要亲自煎药,林令嗯了一声,看她出去了,呆愣地摸着肚子坐着。
姜堰返回花厅时,看见林令背对着外门,趴在小几上,走近才听见他微弱的哭泣声。
姜堰走到林令身后,背着手,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有负罪感,林令对他来说就是个孩子,他大他十五岁,每回到房里,他控制不住想把他弄哭的念头。
林令听到响动,抬起头,哭过的眼睛红肿,鼻翼随呼吸微微颤动。
姜堰抬手盖住林令的头,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林令再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泪水浸湿姜堰的前衣。
彩玉见状,领了小丫鬟退出去,轻轻的把门掩上,叹了口气,守着门外,心里想大爷和峦哥能借此机会培养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孕期记要开始啦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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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接到上京寄来的信已过了一个月后,估摸着林令身孕大约两个月了,李氏才平息了怒火。
如果林令能亲眼看见李氏现在的模样,他会很惊讶李氏老了许多,两鬓微微发白。
待林令出嫁后,家里没有小孩吊着,李氏一下子垮了精神,这次接到信,李氏又恢复了精力,一叠子的命令发出,沉寂半年的林府活跃起来。
李氏叫来万姨娘,告诉她林令有了身孕,万姨娘还没高兴,李氏又说林令怀像不好,万姨娘一口气没提起来,哭着要给林令吃斋念佛保平安。
行啦,别哭了,你回去看看有什么要给峦哥儿的,准备准备装箱子抬过来。李氏对万姨娘和气地说,现在后院就她和万姨娘,早年因林令在,李氏内心有隔阂,现在时不时还能和万姨娘聊天。
万姨娘连忙告辞,她从怀林令起就准备了小衣裳小玩具,后来没有穿过,她还保存完好,就等着有用武之地。
梓果,你去厢房看看,我记得有一箱子的布玩偶,哪去了?万姨娘焦头乱额,一会东收拾小衣裳,一会西收拾给林令做的衣服,忙得不得了。
知道了,姨娘别急。梓果捧了好几对成套的婴儿老虎鞋进屋里,对万姨娘说。
峦哥儿年纪还小,才过了初潮没多久,这就怀孕了,我担心他万姨娘哽咽难言,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
虽说哥儿可生育,但自古以来,女子怀孕就艰苦,怀孕难产导致的死亡人数居高不下,更别提哥儿了。林令尚在发育,身子骨正长着,怀像也不好,又远在上京,万姨娘实在怕他有什么不测。
姨娘,万事大吉大利。梓果劝她宽心,又说太太等着行李装船送给少爷呢。
这才两主仆忙碌起来。
李氏不等林海回来,拿了家里的地契庄子看,又拨了两个鷄庄鸽庄给林令,好让他吃着养身体,亲自挑了好几个奶娘、养婆连带一家子送过去,等万姨娘抬了好几个箱子,零零散散地吃喝玩乐就装一船,海运开往上京。
吃了吐、吐了吃,这般过了两个月,林令的肚子开始鼓起,孕吐才消停了些,现在从林令背后看去,更加消瘦,看不出是怀孕的哥儿。
姜堰每晚都回藏墨居,有他在,林令安心。
林令怀孕的消息没瞒住,姜老太爷、姜老太夫人免了他的请安,又管束府里的下人别乱嚼舌根,金氏更加宝贝林令这一胎,水一样的好东西往藏墨居送,她发落了好几个以前伺候吴氏的婆子,藏墨居底下的热闹才堪堪止住。
丽嬷嬷盯着林令的肚子,她担心林令生出一个儿子,抢了姜柏元的地位,人走茶凉,吴氏走了四年,去世前和大爷的关系也是水火不容,丽嬷嬷冷眼看着大爷老房子着火,对少君不是一般的喜欢。
林令几次三番在半夜呕吐,干呕酸水,脸色苍白,他起床动静大,连带着姜堰也睡不好,他长了好几次嘴,想姜堰回去书房或者要不要给他抬妾室。
林令把这想法和喜姑姑说了。
喜姑姑一脸高深莫测,大爷心疼哥儿,哥儿就受着,什么话也别说,养着身子就好了。
又问林令是不是有谁想爬床当个姨娘,我老了但手段还不老。 在上房守着,果然见几个外院的婢女想往林令身边凑,让少君开口给大爷纳妾。
林令内心藏着这事,吃喝也不好,姜堰给他买回来华清宴的梅花酪,林令拿一个咬了一口含着,没胃口的样子。
是这不合胃口吗?姜堰问。
不是不是,很好吃。换是以前,姜堰能给他带回什么东西,林令早就喜滋滋的蹦起来,现在后院人心浮动,恨不得在正夫郎怀孕期间扒上姜堰,林令寝食难安。
我林令支支吾吾地开口,我这样身子,十月怀胎,大爷可要人伺候?说出来心里话,林令反而松了心弦。
姜堰错愕,板起脸,满心愤怒,脸色发青。
早年和吴氏也是这般,有心人挑拨离间,那时他还年轻,吴氏有大家闺秀的骄傲,两人谁也不肯低头,闹了好几年,寻常冷眼不相见,等有了姜柏元,两人才能坐在一室。
总归是要人伺候的,我不提,总有人想往上爬,我怕与你离了心林令吞下口中的点心,如果爷想要哪一个,我也好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