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顾城不在,空气里逐渐有些稀薄下来的气息让安柯不断变得恐慌,烦躁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拉着衣服兜帽坐在地上满脸烦躁。
安柯长得乖,脸蛋除了张开了后变得更加漂亮精致,因为天生是小型动物的原因,安柯外型并没有很酷炫。
整个人仿佛是被精心呵护在水晶杯中的玫瑰,唯有丝绸和鹅绒才能配得上他的矜贵。
难受。
安柯半耷拉着眼皮,白皙的足没入了灰色的地毯中,跌跌撞撞地拉开了沈顾城的衣柜。
清一色的黑白灰,男人的衣服除了冷色调几乎没了别的颜色,安柯从衣柜里叼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胡乱地就往身上套。
冷白的皮肤因为略高的体温微微泛粉,在黑色衬衫的遮盖下,只露出了一节雪白的脖颈。
沈顾城的衬衫比安柯的偏小的骨架大了一号,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让小鸭子看起来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唔
安柯用力嗅闻着衣服上属于沈顾城的味道,将焦躁和不安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打开窗户,冲散了屋内有些紊乱的气息。
等到散去了屋里的味道,安柯才穿着沈顾城的衣服爬上窗台,从窗户上轻车熟路地翻了下去。
西区日常时候人并不多,安柯避开了正门,上了楼以后就和在走廊上闲逛的步步碰上了。
亲爱的大人,您今天
步步已经成功的在休息室占据了一席之地,它扭着又长大了足足半米长的身体,亲昵地朝安柯爬来。
只是它的话卡壳到了一半,吐着蛇信瞪大了眼睛。
大人,您怎么穿着别的人类的衣服呀?!
沈顾城的气息太过于具有侵略性,和安柯身上本来的气味就不同,蛇类嗅觉敏感,对于两者的不同感应十分清晰。
很热。
安柯垂下了眼眸,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身上的衣服给他了一点点的安全感,让他安心。
我的衣服脏掉了。
扯了个谎蒙骗巨蛇以后,安柯就坐到了办公椅上,把自己圈成一团缩了进去。
他不留在家里,是怕被沈顾城察觉到端倪。
留在西区,他才有时间能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奇怪的症状愈发明显,他从一开始易躁易怒,到现在敏感脆弱、一直忍不住撒娇掉眼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信沈顾城对他的喜欢。
小鸭子抱着自己昏昏沉沉,步步也安静地守在一边,困惑地看着安柯趴在办公桌上又开始睡。
奇怪哦。
步步轻轻皱起不存在的眉毛,蛇信碰了碰安柯身上不属于他的衣服。
大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累呀,是不是被欺负了啊
但步步就算想破它的小脑瓜子也猜不到原因,只能慢吞吞地攀到窗户上,打开窗顺着栏杆爬到了隔壁的桂树上。
它不懂,但是想办法把冬眠中的大家叫起来想原因,还是做得到的。
屋外冰雪寒天,屋内火炉暖融。
步步爬出去没多久,屋内的门就被打开了,似乎被计算好了时间一般。
青年的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温柔微笑,拿着手里的资料走了进来。
他在看到了缩在椅子上睡得沉沉的安柯时,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几分。
秦悦将资料放在一边后,再不紧不慢地走到安柯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自己熟睡的少年。
小鸭子的脸颊微微泛红,脸埋在衣服里,只有上下平缓起伏的胸膛才能看出他睡得很熟。
平时如果有人靠近,安柯敏锐的警觉性应该第一时间就要醒过来了,而非现在这样,对外界的情形几乎毫无所察。
真可爱啊
秦悦站在安柯的旁边,透过金丝边框的眼镜后面,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兴奋。
他低低地笑出声,伸手撩起安柯耳侧垂落的一抹发梢,一寸一寸地盯着安柯如瓷玉般白嫩的皮肤。
小安安实在太漂亮了。
太阳的亮光透过了云层,照进了屋子里,外面的初雪融化了形状,漂亮少年的睫毛微颤,迷糊地又醒了过来。
秦悦没有在屋里留很久,大抵是怕遭人怀疑。在安柯有了要醒之色时,就静悄悄地退到了外面。
安柯醒来后先是坐着发了一会儿懵,视线落到了窗外的暖阳上。
他看着窗外的阳光,慢吞吞地打开窗户,从窗台上迅速翻出去,顺着旁边的桂树跳了下来。
直到脚底传来冰凉凉的感觉,小鸭子才发现,自己爬窗户爬得快,鞋子留在室内没有穿出来。
白生生的足底踩在积雪上,安柯懒得再回屋子拿鞋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地上的雪花,朝外面跑去。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一栋栋建筑,跑到了人家东区的地盘上,再顺着空气里弥散了许多的味道,在街上慢慢地走。
直到最后,他站在路边,表情有些迷茫地看着来往的车辆。
而沈顾城就坐在车上,手中处理着详细的任务报告,兀然抬头朝窗外一瞥,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沈顾城猛地眼皮一跳,表情巨变,对着司机大喝道,停车!
他揉着有点发疼的眉心,再朝着路边看去,就看见安柯穿着不合身形的宽大衬衫,可怜兮兮的站在路边。
至于为什么说可怜,大概是少年脸上懵懂茫然地表情,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惹人心疼。
怎么弄成这样的?
沈顾城内心说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假的,毕竟安柯的神色看上去真的委屈坏了。
少年上了车以后就缩在角落里,用那双鹿眸般的黑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沈顾城: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阴沉,表情都变得冷硬了几分。
安柯,说话。
沈顾城当然知道安柯是西区的人,但至于地位如何他并不清楚。只是安柯现在这副模样,难免让他生出几分怒气。
若是西区的人照顾不好安柯,那就没必要让他继续留在西区了。
要、要抱。
小鸭子一出声,语气里就带了点哭腔。敏感脆弱的心理下,他受不得来自雄性的一句重话。
他身上属于顾顾的味道几乎散了,才会急于跑来东区,渴望得到对方的安抚。
这句话一出,整个车厢里都安静了下来。坐在前排的司机更是大气不敢出,总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秘闻。
沈顾城的视线落在安柯身上,一寸一寸地盯着他看,最后视线落在安柯穿得皱巴巴的衬衫上。
黑色的衬衫显得少年皮肤更白,但显然不是安柯的衣服,更像是身材更为高大的男性。
他觉得这衬衫有点眼熟,只是下意识将侧重点放在了,少年穿着一个男人的衣服在大街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