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没有回应,薛诺推开被子赤着脚就下地,等快步朝着帐前走去时,冷不丁就撞上了站在门前正在跟金风说话,听到里面动静刚想进来的沈却。
两人撞了个满怀,沈却连忙伸手拉住了朝后仰倒的薛诺。
等人站稳他就斥道: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有没有撞到?
我没事,我阿姐呢?薛诺急道。
沈却见她就想往外冲,连忙把人拉了回来:你这是朝哪儿去,薛姑娘没丢,她在我母亲那边。
我知道你们姐弟久没见面也十分亲近,可薛姑娘毕竟是女子,你们二人哪怕再亲也不好同处一室一整夜吧?
薛诺顿时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个男的,阿姐是女子,两人同住一处的确不那么合规矩,可是薛爹爹早就替我们定亲了,我和阿姐早晚要成亲的,就算住一块儿也没什么。
沈却:
见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脑门上青筋蹦了蹦,没好气地说道,别说你两只是定亲,就算真成亲了眼下也不适合住在一起。
薛姑娘才刚从靖安伯府里出来,这营地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多少人议论,她要是转头就跟别的男子厮混一起,旁人可不知道你们二人身份,只以为你们是姐弟,你想叫你阿姐身败名裂吗?
薛诺语塞。
沈却睨了她一眼:况且昨儿个夜里是谁在皇帐里指着萧池鼻子破口大骂,说他不尊重薛姑娘轻视了她的?你要真相娶薛姑娘,那也得等靖安伯府的事情了结,甚至问过薛姑娘意见再说。
你要真让薛姑娘不明不白就先跟你住一起,你这跟萧池有什么分别,土匪吗?
薛诺被他的话说一时间噎住,想反驳吧没话,总不能说她和阿姐都是女的住一块儿没事?
可不反驳吧又觉得沈却这话说得意有所指,这不是嘲讽她只需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拿着萧池泄私愤吗?
沈却难得在口舌上占了上风,眼瞅着薛诺脸上乍青乍白,只觉得心里舒爽极了。
让她成天小嘴儿巴巴儿地胡诌,害他当初还真以为自己害死了她未过门的媳妇,愧疚的夜难安寝,后来心生绮念以为自己喜欢男子时,又怕喜欢女子的她知道他心思后满心厌恶觉得恶心。
如今好了,自个儿说的话自个儿吞下去。
不是想娶媳妇儿吗,她倒是娶一个瞧瞧。
沈却避开她伤口将人拉到榻边坐着,见她脚上踩得都是草屑,忍不住就唠叨:跟你说多少次了,离床便穿鞋袜,这地方是临时扎营什么都没铺,你也敢光着脚到处乱跑,也不怕踩着个什么扎破了。
哪就那么娇贵了
薛诺反驳了一句,有些恼地顺手扯着沈却落下来的衣摆就擦了擦自己的脚。
沈却:
你脏不脏?!
薛诺翻了个白眼,仰头避开他想要扯自己头发的爪子,哼了声后就趴在一旁顾左右而言其他:那我阿姐昨夜在哪儿歇息的?
第259章 骟了!
沈却对薛诺的无赖向来是没什么办法的,眼瞅着她避开之后还没忍住继续伸着脚在自个儿衣裳上瞎蹭,那草屑子全沾他衣摆上了。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放心吧,没委屈了你姐姐,昨天你睡着后,我就请母亲将薛姑娘留在了她帐中,我与父亲去了旁边卢大人营帐暂住。
薛诺闻言疑惑:干嘛去卢大人那借住?
沈家又不止一个营帐,就算阿姐跟邹氏同住,沈却父子也没必要去别人家吧?
沈却见她脑子没转过弯,走到一旁取了外衫递给她说道:我和父亲若是不去,旁人怎能知道你阿姐和萧池的事情?薛姑娘往后想是不会再回靖安伯府,可若随我们回沈家总难免被人揣测。
那位卢御史秉性刚直不阿,最是急公好义,见不得权贵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有他出去与人言说,能免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也免得回京之后陛下万一改了主意有意轻纵想要将此事敷衍过去,到时候委屈了薛姑娘。
有个不怕死的御史天天上折子,天庆帝就算有意将这事儿放过去也不可能。
沈却其实不怕萧池不死心前来纠缠,他怕的是天庆帝脑子一抽嫌此事麻烦,回头想当个月老撮合二人索性赐个婚将事情钉死了,到时候薛妩再想抽身可就难了。
薛诺刚才是刚睡醒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了沈却的话后也是明白过来。
沈却这是在替阿姐铺路,不管阿姐在萧池的事情上怎么选择,他都得先替阿姐扫清了障碍,将所有的错处落在萧池身上。
薛诺瞧了眼他被蹭的皱巴巴的衣摆,难得生出点心虚来,起身就给了他一个熊抱。
沈却蓦地被抱住直接愣在当场,手里的外衫险些都抓不住,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中人就突然退开喜笑颜开地退了开来,然后伸手就朝着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好兄弟,你这么替咱姐姐着想,以后我罩你!
沈却:
脸都还没来得及红,就被这她哥俩好的话刺了个透心凉。
他面无表情将外衫扔在薛诺脑袋上。
这木鱼疙瘩。
谁他妈跟你是好兄弟!
圣驾回京是大事,特别是在遇刺之后,天庆帝龙辇之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锦麟卫和禁军的人都是持刀护在一旁,薛诺没想往前凑,只缩在一旁看着不过一晚上就已经跟沈大夫人邹氏言笑晏晏关系极好的薛妩。
昨天夜里沈却刚把薛妩带回来的时候,邹氏吓了一跳,也还担心这位靖安伯夫人不好相处,可谁知道这女子容貌虽然极盛,可说起话来却是温温柔柔进退有礼,且半点都不盛气凌人。
得知她遭遇之后,邹氏本就觉得怜惜,再知道她居然是薛诺的姐姐,立刻就觉得亲近了起来。
沈正天和沈却跟着圣驾先行离开,邹氏她们晚一步收拾着东西,还要带上薛小花。
营中大多官眷都没资格跟着圣驾一起走,与邹氏她们一样都是恭送了天庆帝后再回来收拾东西,等邹氏让人准备好领着薛妩、薛诺出来时,周围不少人都朝着他们这边看来,更有甚者压低了声音隐隐像是在议论什么。
那就是靖安伯夫人?
没听说吗,两人连婚书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夫人
先前就觉着那薛氏瞧着不像是来路正的,没成想是水里捞出来的。
你们也别这么说,说到底她也挺可怜的,好好的良家出身却遇着靖安伯那土匪山大王,被人占了清白名节也全毁了,如今靖安伯下狱,她往后可怎么活
那些人看似压低了声音,可那细碎话音却根本遮掩不住。
见薛妩她们看过去时,她们脸上也没半点惧怕,反而说的更兴起了些。
那些人嘴里叹息着薛妩遇人不淑,可怜她之前的遭遇,可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满是戏谑嘲讽,更有甚者高声说着若是她自己落到这般地步,非得直接绞了头发当了姑子或是一头撞死了事,也不想沦为他人笑柄。
薛诺听着那些议论声,脸色难看的厉害。
反倒是被议论的薛妩神色平静好像完全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她只是朝着身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邹氏说道:沈夫人,多谢您昨夜收留,只眼下阿诺身上有伤,待会儿回京恐会拖了行程,不如您和府中的人先走。
邹氏出身望族,何曾被人这般指指点点,可她恼的却不是薛妩,而是说话的那几个贵妇人。
她听着薛妩的话就知道这小姑娘是怕连累了她的名声遭人指点,所以才让她先走。
邹氏反倒生出逆反心思来,直接拉着薛妩的手就开口道:胡说什么,这荒郊野外的,我要是先走了你和阿诺怎么回京?
薛妩抿抿唇: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邹氏拉着薛妩的手冷声说道,
我知道你这孩子懂事,不像是有些没脑子光长了一张嘴的长舌妇,不知怜惜受了委屈之人,反倒议人长短踩着旁人嘲笑取乐,也不怕犯了口舌孽障回头遭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