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村长上任,他组织了通神会。能参加的,都是村里的强壮男人,十年前,我也在里面说到这儿,老吴用力抹一把脸,表情痛苦:每一年,向村里的神献祭一样祭品
听到这里,蒋锋眼睛睁大,猛地暴起。他抓住老吴衣领,额上青筋毕露,咬牙切齿:你们把活生生的人当成祭品?
老吴面色苍白:一开始,他们告诉我只要把人锁在那间小屋里锁两天就好
但当他偷偷把门打开,打算把人放出去时,幽暗狭小的空间里,连人影也没有了。
他焦急不安地去找通神会对峙,但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从那以后,老吴退出通神会,与他们再无瓜葛。
通神会每年做的事,老吴虽然看不见,在心里却隐隐有预感。偶尔午夜梦醒,压在心头的沉沉愧悔都让他浑身汗湿,难以呼吸。
他颤抖着,几次尝试点燃手中的旱烟。黑暗里,吴桂香柔软的手臂横在他腰间,枕边人的呼吸在他耳边清晰。
是了。
长水村里不愿迁徙的人里,有他的妻子。
拿所谓的外来人的命,换你们自己的命你别以为自己能摘出去,你和他们一样可恶!蒋锋声音沙哑,他用力一甩,老吴被掼倒在地。
他继续问:白茴安又是怎么回事?嫁来的女人也算是外来人呵?
老吴坐起来,手臂内侧是一片擦伤:我不清楚上一年村里并没有外来人,白茴安应该是被当做充数的
白茴安的丈夫本就病重,两个儿子又都不在身边,这么一个时不时往外跑,与村里人格格不入的女人,理所当然成为了通神会选中的替代品。
蒋锋沉默着听完,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讽刺:所以现在这两条命案算什么?报应吗?
老吴站起身,他同样不明白:李扬和刘树,他们都是通神会的人。村长村长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谁知道呢,说不定良心被狗啃过,失心疯了。
蒋锋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烦躁的挠头,这件事他得尽快上报到局里
等等。蒋锋想起了什么,又突然站起身来,白茴安的丈夫,也就是村里那家姓阎的,是不是住在李扬家那块?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老吴回答。
前几天在你家蹭饭的男孩,住在哪儿?
老吴见他一下紧张起来,赶紧回答:你是说小雨?他住在阎家,阎家老大回来了,所以
不等老吴说完,蒋锋暗骂一句,已经冲出院门。
蒋锋跑得很快,视黑暗如无物。他抽空摸了摸藏在后腰处的枪套,脑子里都是朝行雨清澈的眼眸和乖软的笑。
阎家老大?
他在来到长水村以前,已经调查过白茴安的两个儿子。
小儿子阎二一个月前在村里意外溺毙,而大儿子,五年前去城里打工,再不见踪影。
蒋锋在阎家大儿子打工的地方查了半个月,才知道阎大早已因工地意外丧命,那少有良心的承包商,见阎大无亲无故只身漂泊,就将他草草火化,随手埋在了工地边上。
所以现在和小家伙住在一起的阎家老大,到底是谁
*
咳咳咳
喉头有些痒。
朝行雨意识逐渐清明,他撑着酸软的手臂,从床上坐起来。眼前的屋子布景熟悉,他被带回了阎家院子。
【小雨!没事了吧?胸口还难受吗?】系统哭唧唧,【你吓死我了呜呜,我都在准备立刻登出这个世界了】
没事的系统,我不疼了朝行雨安慰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一站起身,头昏脑胀,腿脚酸软。
【小雨,你发烧了,现在体温很高。先回床上躺着吧!(﹏?)】
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床边还体贴的整齐摆着一双草编拖鞋。朝行雨现在哪里肯休息,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挂钟的秒针一刻一响,朝行雨抬眸一瞟,不知不觉,竟已经是凌晨两点过半了。
月下,阎家小院里那几棵缺少打理的树苍白地垂着枝叶。
从朝行雨到来的那一天他就发觉了,这里没有鸡鸭也没有黄狗,井里没有水源只有青苔,门前没有来客只有枯草。剩下的,只有寂寥阴森的灵堂,和守在堂后,靠轮椅行路的男人。
这座小院太孤寂。
阎大哥--他踏出门槛,对着树下那道极高的孤影喊出声,声音有些沙哑。
阎是之面对他,无波无澜的眸子在月光下黑地纯粹。
小雨,你过来。
他没有再用轮椅,极自然地对朝行雨伸出一只手去,神色温柔。
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朝行雨随他意,把指尖搭上去。阎是之反握住那只手,嘴角有了笑意,念叨:好小。
他俯下身,手臂环过朝行雨后腰,掌心轻轻搭在人腰侧,相握的双手抬起,脚尖转向,再踏步。
朝行雨被他带着,带着在月下跳起一支简单的交际舞。
以前在学校,老师示范过。阎是之的呼吸打在朝行雨额头,冰的:村子里没有舞蹈这种东西,所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很惊奇。
山村来的野孩子,没有同学愿意跟我组队练习,我只好自己练。他们都怕我,说我长得凶,连笑也不会笑。
朝行雨抬头看他,眼睫翘起:我不怕。
对,你不怕。阎是之表情突然轻松,因为你是为我来的,看见你第一秒我就明白了。
不然怎么能睡在我的棺材里,看见我,还和我主动说话呢。
朝行雨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但没想到阎是之会这么轻易地在他面前全部坦白。
现在该怎么办?念经超度他?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系统战战兢兢。
来,转半个圈。阎是之扶着他的腰,在怀里将朝行雨整个人转过去,又收紧手臂,从背后把他抱满怀。
为什么要骗我?朝行雨偏过头,躲开他落在自己耳尖的唇。
我没有骗你。阎是之强调: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骗过你。
你不是阎家大儿子,你是阎二。
我说我叫阎是之。
你还说你的腿没知觉。
这个么一开始的确没有。阎是之捞起朝行雨的手指,放在手心把玩:但最近身体却慢慢变得更有实感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也许是来收我魂魄的小天使,不过
阎是之话头停了,他松开朝行雨,眼睛望向院门口。
操累死老子算了
蒋锋单手撑在院门上,弓腰喘地厉害。从老吴家到阎家距离太远,加上是村道,蒋锋又跑得火急火燎。
朝行雨疑惑地唤他一声。蒋锋表情扭曲,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一边快步向朝行雨走来。
你先跟我走,原因之后说。蒋锋扯过他的手腕,动作粗鲁,直把人拉得一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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