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众位同学都做好的背水一战的准备,谁知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的人竟然是阿岚女士。
阿岚女士微笑着解释 ,你们林老师有点事,和我换了一节课。
一班的众位同学在整个年级是出了名的镇定自若,此时也小小地欢呼了一阵。对于假期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再轻快不过的序幕。
整节语文课热热闹闹地度过,阿岚女士也并不在意,她看上去也对假期充满了期待。
课堂临近尾声,夕阳也落进了教室内,教室后排的角落里,陈思侑忽然惊呼了一声,郑小捷闻声回头,看见陈思侑一脸奇异地瞪着自己的同桌,而许柏舟的桌子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爱心形状的光晕。
郑小捷好奇地凑近了些,发现那颗爱心里面竟然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字,一个规范的楷体舟字。
许柏舟盯着桌上那浮夸的光晕,一时无言以对,她看向窗台边缘,那颗平平无奇的小玻璃球,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是一个完美的折射道具。
唉,许柏舟拿下了玻璃球,她终于有了一丝触动,这到底是什么审美啊。
快下课了,阿岚女士也做好了动身的准备,她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说,假期愉快。
第8章 第八题
假期的光阴是明媚的光阴,所有人都像是踌躇满志,却又漫无目的。即便天色阴沉沉的,远处还有一朵积雨云,隔着窗看来,还是像一幕电影里的画面,《罗马假日》或者《阳光灿烂的日子》。许多故事都发生在假期。
江沚拉开抽屉,摸索半天,才终于从角落里拿出一张墨蓝色的卡片,他离开了窗边的书桌,走到玄关,蹲下来和家中的小黑猫告别,我先走了。
戎城中部地皮金贵,租价高昂,是时代先锋和商业精英的聚集地,东区则消费低廉,平易近人,是初出茅庐的穷学生与艺术工作者的容身之所。
上午九点,临近的几个街区都还在沉睡之中,江沚骑车经过,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感觉自己很像是七八十年代的一个送奶工,需要摇着铃铛,叮叮当当响一路,才能把沿街的每户人家唤醒 。
夜航剧社就在这片寂静的街道之上,外观上看来是两栋普通的民居,挂了一个窄窄的做旧牌匾,像极了话剧《茶馆》里的布景。
江沚推开那两扇徒有其表的木门,又被一道防盗门给拦下了,门铃早就坏了,他只好用力拍门,边拍边喊,齐祁!齐祁!
对门一个牵着狗绳的老太太刚出门,闻声走了过来,很是关切地问道:你家狗娃儿丢了哇?恁个找不得行哦!
江沚先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他在找人。
老太太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啥子人取恁个名字?牵着那只娇俏的中华田园犬走了。
江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人来开门。眼看远处又走来了一个同样牵狗的老大爷,他没有勇气再喊,拿出了手机。尽管齐祁大编剧很抗拒接到电话,但江沚也别无选择了。
通话结束,齐祁脚步匆匆地赶来开门,看到眼前只有他一个人,想要质问,却又没多大底气,只能低声嘀咕,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主主演呢?
江沚对这位年长自己五岁的表哥并没有多少顾忌,他随手掩上了门,说道:连个完整的剧本都没有,实在没有说服力啊,齐编。
齐祁立刻回避了他视线,推了推眼镜,在写了在写了
走进剧社,可以看见一个简朴的天井,中间堆着十来个小盆栽,墙根上有暗绿色的青苔,地上还躺着一个竹制的扫帚。
你之前招的助理呢?江沚把扫帚扶起来,谁知扫帚刚一挨上墙壁,又滑了下来。
齐祁又推了推眼镜,还是不太合适吧,他也不想待了。
江沚看见脚边有个小木凳,他走过去坐下,齐祁忽然问道:你今天是来干嘛的?
江沚正在打量环境,此时抬起眼睛来,坐一会儿不行吗?
这个,齐祁似乎有点为难,你慢慢坐,我就不陪着你了,我回去写剧本了。
哥
齐祁一只脚踩上了老旧的木制楼梯,他回过头来。
我不是来当说客,我只是觉得艺术的生命并不只是依附创作本身,经济的支持也必不可少。所以
我也知道,齐祁脸上带了点无奈,可我才从家里走出来,这也没过多久,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也好,江沚把手里的墨蓝色卡片递给他,这是一个戏剧展的邀请函,不知道谁放在我家客厅的。
齐祁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想要接走,却又半道犹豫了,这个,该不会是我爸留下的吧
你就当是我在路上捡来的好了。
齐祁拿手心捧着那张邀请函,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忽然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他的好表弟。
江沚敷衍地揽了他一下,又说:还有,哥,你能不能再重新物色一个主角?
齐祁立刻又沮丧了,所以你之前的答应得那么快,是在骗我了。
没有,江沚也真是想不明白,我是真的觉得她不太合适。许柏舟她这个人,很难沉浸在虚构的环境之中,换句话说,她很难把感情寄托于除眼前之外的事物。
啊,你是说她思维固化?没有没有。齐祁犹豫着摇摇头。
江沚很是无奈,只好放弃了委婉的说辞,他说道: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人家对你这个舞台毫无兴趣啊。
更何况,虽然我不了解演员的标准是什么样的,但至少得有丰沛的感情吧,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投入,怎么能去打动观众呢?
齐祁原本是不赞同地听着,此时忽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
大家都知道青春可贵,但总有些人感受不到。是什么人呢?正是那些处于青春之中,拥有一切而不自知的人。
我们要展现的就是这种懵懂。有预料的失去怎么能叫失去呢,时光一去不复返,残忍的点在哪里?就是不知不觉间,俶尔远逝啊。
江沚听完这一番话,也难得地露出了一点懵懂的神态,或许是因为,他也处在这个动不动就要远逝的时段里。
请问,有人在吗?有人径直穿过装饰性的木门,又推开了半掩着的防盗门,谨慎地探了个头。
抱歉,我们暂时不对外开放。齐祁急匆匆赶过去,想要关门。
江沚站在原地,眼看着齐祁硬生生停下来脚步,整个人变得肃穆,啊,许同学,是你啊。
许柏舟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海报,解释道:我看到上面标注了地址,以为是默认开放参观的。发觉齐祁没有阻拦的意思,她也就继续往里走,先是看到了躺在墙角的扫帚,她眉头一皱,紧接着看到了不远处的江沚,她愣了一下。
你好。江沚果然又笑了。
许柏舟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她干脆扭过头去和齐祁说话,刚好今天有时间,我就来看看,这个剧社
说话时难免要接着打量周围环境,自然也看到了缺角的桌椅、有裂纹的土陶花盆、堆积在角落的废弃木料,许柏舟的语速越来越慢,然后止住了话头,她自顾自点点头,不对外开放是吧?打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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