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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起了个大早去买的,听说这家羊肉包子用的都是野山羊呢,所以特别好吃.”驰羽嘴里鼓鼓囊囊的,边吃边跟了上去.
他都记得的,记得我昨日随口提起的程行之,还有我夸那里的羊肉好吃.
我坐上马车,问他裴老下来了吗,他点了点头,我又说包子很好吃,有劳他费心了,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示意驾车的士兵可以出发了.
他今日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衫,束腰处点缀着金丝边,依然意气风发,我见过床榻之上凶猛无情的他,也见过病中极尽温柔的他,依然觉得不太了解他.
“给你.”他从袖口中抽出一个竹签.
“是昨日的?”
他默不作声,我拿到眼前看上面的字,刻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只觉得这八个字意味深长,他没再看我,许是外面的风景还不错,也可能是他累了,想要休息,想要让某一种执念暂存,所以我们都像约定好了一般闭目休息.
我们一路没有怎么停下来休整,把在千灵镇耽误的时间都弥补了.入城门时,我看到似锦和小凤早早地站在那里等候,似锦这丫头多日未见,怎么感觉还长高了不少.
她跳上马车扑到我怀里,完全没注意到一旁还有个段劭临.
“公子,我想你了.”明明也是大姑娘了,还莽莽撞撞的.
段劭临轻咳了一声,似锦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起身和段劭临打招呼,还好小凤也来了,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她一刻也等不了,非得在这里傻站等你们归来.”
“小凤,你不想你家少爷吗?”似锦拿小凤打趣,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小凤也扑到段劭临怀里,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胡闹!”段劭临突然发起了火,把我们三人都震慑住了.
他看着小凤说道:“你忘记你自己是已死之人了吗?还出现在这里,生怕别人看不到你死而复生?”
小凤吓得连忙低下身子,“少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回去.”
马车内瞬间无比静谧,似锦也不敢再出声.
“林驰羽.”段劭临突然拉开车门朝外喊道.
“在.”驰羽快马跑了过来.
“给她一套士兵服装,送她离开.”
“是.”
原先在城外,也是无妨的,如今入了城,遍地是耳目,小凤的身份又比较特殊,确实不宜出现.段劭临生气也不无道理,但是他实在不懂得怜香惜玉,几句话把小凤说得眼眶通红.
“公子,我们还回小屋吗?”似锦又不合时宜地问道.
听到似锦的问话,我才想起来有件事还没有和段劭临说.
“我找到上次刺杀我的凶手了.是孝渊身边的随从阿留.”
段劭临听了我的话,似乎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只是若有所思地低语了一句:“言良侯吗?”
“我也猜是侯爷,但是想不通我有哪里得罪了他,明明上一次见他,他也客客气气的.”
“你太单纯了,见谁都是好人.”他说道.
我反驳他,“未必,第一次见你,你就不太像好人.”
“是吗?”他狠戾的目光又投向我,我只能巴巴地低下脑袋去,似锦还替我补了一句,“我作证!公子一直以为少爷你要杀了他.”我真是拽都拽不住这个丫头.
“一会驰羽回来,我做主把你许配给他,择日就成婚.”我打趣道.
“谁是驰羽,刚才那个傻大个吗?我不要.”似锦嚷了起来,一路吵吵闹闹地很快就回到了相府.
第34章 段世清
回到相府后，似锦帮我收拾屋子，许久未住倒也没有落灰，似锦说段邵临让人每天清扫一次。房间内还摆放了梅花，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段邵临去了常府，我就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发呆。这冬日的寒意真是如刺入骨，倒也让人无比清醒。不知哪里跑出一小儿，八岁左右，顶着一个草编篮子到处乱窜，后面跟了两个仆从，只听那小儿嘴里大喊着：“你们再追我，我就去告诉爹爹。”那两个仆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弯着腰说道：“小少爷你可别跑了，今日功课还没写完，一会被查起来，我们俩又得挨打。”
“我就不写，就不写。”那小儿又撒腿跑了起来。
一仆从实在没力气了，就在那里席地而坐，嘴里嘟囔道：“上次画了个小王八，这次又添了个鬼画符，我这有几条命都不够这小祖宗折腾的。”
“啊呀”那小儿突然叫了一声，屁股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大跤。他倒也没哭，而他身前站着一个男子，身姿修长挺立，小儿立马起身抱住他的双腿，抬头故作委屈，“爹爹，他们都欺负我。”那男子不急不缓的，不责备也不怪罪，轻轻拿扇子敲打了下那个小脑袋，说道：“你可不要再折腾他们了，晚点大爹爹罚你，我可不敢护着。”
“世清少爷。”两仆从向那男子行礼，他点了点头，“把小少爷带回屋里去吧，天冷，别冻着了。”
原来他就是段世清，也就是段邵临的长兄，只可惜是个眼盲之人。他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我的对面，与我所见的世俗男子都不太一样。他眉眼有几分与段邵临相似，但是更为柔和一些，不说话的时候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靠近他一些他就会很敏感地侧过脑袋看着你，明明眼盲，但是总有一种他能洞察你人心的错觉。
段世清自幼因体弱，被送到清水寺里休养生息，所以很少回府，丞相便把希望寄托在段邵临身上。这些我也都是听似锦说的，总是很好奇是何许人也，可以让似锦一提起就语调也温柔了起来，今日得见，果然是翩翩公子。
“颜浔，我们许久未见了，你好吗？”他的声音低沉又缓慢。
他仅凭感觉就能知晓是我吗。
“段少爷，我挺好的。”
他面带笑容，“喊我世清就好。”
怎么会有如此温柔静雅的男子呢，只是几句交谈就想让人常伴他左右。同是一个父亲所生，段邵临与他真是天差地别。
他继续说到：“听闻镇北将军离世，真是令人惋惜，我记得幼时他经常教我们舞刀弄剑，邵临也是那时立下了要报效国家的忠贞之心。好在常茹要与邵临结成连理，也算是了了老将军的遗愿，我这次回来，正是和邵临一起准备下成婚之事，相府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是啊，浔儿，我许久未见你，让我瞧瞧。”丞相夫人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我立马起身问候，她让我别拘束。她穿着素色的衣裳，一点都不张扬，白皙的脸庞上虽然隐约有一些皱纹，但是也能看出年轻时是个极美的女子。手里握着一串佛珠，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肃然起敬，但是我又觉得她很亲切，也许是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总是很贪恋这种关怀。
她细细打量我，伸手在我的肩膀处轻抚了下，说道：“一会我请了裁缝过来，让他给你做几身好看的衣裳。邵临成婚，大家都要沾喜气，把之前那些不好的都去了。”
似乎每个人都在提醒我段邵临快成婚了，他不再是独身一人，会有人日夜牵挂，给他添衣暖床，会给他生子，也会伴他终老。
“浔儿，义母给你熬了点参汤，一会让似锦端来给你，你养养身子。我要去忙活别的事了。你得空了也来陪陪我。”她拍了拍我的手背说道。我立马起身回道：“好，多谢义母。”她微微一笑，又对段世清嘱咐道：“辰儿还小，你劝劝穆宁，别总打他。”
“知晓了，不过我说不动他，辰儿也确实顽劣，是该打。”
“你啊，就是顺着他。我先走了，你与浔儿再叙叙。”
目送丞相夫人离开后，突然屋内传来孩童啼哭的声音，段世清无奈地笑了笑，见我好奇地看他，他便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如你扶我去瞧瞧吧。”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很奇怪我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我起身，他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我们循着声音来到了那间屋子。
辰儿看到门口的我们，哭得更大声了一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