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根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周寂也不需要他的回复,这个时候,段野对周寂来说就是一个树洞,树洞给不给回应都不会影响他的倾诉。
还是不了。
周寂迟疑了,犹豫了,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脑后,看着泛黄的天花板,你说奇怪不奇怪,以前可以跟她说喜欢她,今天气氛那样好,这几个字就卡在我喉咙了,我却不敢说了。怎么回事。
段野还在回味那个拥抱,根本听不进去周寂的话。
耳朵自动开启了屏蔽功能。
老段,我睡不着,算了,我们去看球赛吧?
周寂提出邀约。
段野终于回过神来,很冷酷的拒绝了,不,我明天要早起买汤包。
汤包?
周寂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给谁买的。
行吧。周寂想起来自己也有正事,我明天也要早起去买种子,靠,还得给她邻居播种施肥,那明明是草,怎么就是菜了呢?
想不通。
但他还记得,他说明天去买种子赔给她邻居时,她是笑了的,好像很期待他播种种田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寂还没睡醒,段野就出门了。
老城区有家店专卖汤包,是出了名的,在宁城开了有十来年了,味道一绝,稍微晚去一会儿,汤包就卖完。江雨茉很喜欢这家的汤包,尤其是牛肉汤包。段野过去的时候已经在排队了,买了一份牛肉汤包,又给她买了绿豆沙,这才出发去她家小区。
江雨茉接到他电话时才洗漱好。
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下了楼,还是被段野带来的汤包勾起了馋虫。
这小区也有石桌石凳,这个点上班的都去上班了,还没毕业的学生们也去了学校,剩下的退休的老爷爷老太太则去买菜逛公园。院子里很安静,六月初的天气也不算特别炎热,石桌这边有一棵很多年的榕树,大家都喜欢在树下乘凉。
一份牛肉汤包很大份,江雨茉也吃不完,跟段野两个人分着吃。
下午我来接你。段野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周寂要请吃饭,就下午。
周寂?江雨茉差点被汤包里的汤汁烫到,舌尖发麻,段野赶忙将绿豆沙递给她,她喝了两口后才继续问道:他回了?
段野很无奈地点头,昨天晚上就到了。
他还真是江雨茉想了想,用了一个词很精准的来形容周寂,执着。
段野看向她。
她又果断改口,不过没你执着。
段野失笑,抽了一张纸巾给她,不是执着。
那是什么?
段野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多么值得称道的事,有的人坚持下去,是因为身边没有更喜欢的人,有的人坚持下去,纯粹是胜负欲作祟、跟自己较劲,而有的人,则将坚持变成了一种习惯。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自己。
段野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多么伟大。
可能是一日三餐。段野这样回答,或者睡觉,或者喝水。
江雨茉很满意这个答案。
她还要补眠,昨天晚上并没有倒在床上就睡着,相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等到凌晨才睡着的,这会儿还在犯困呢。段野收拾了石桌上的垃圾,目送着她回去后,这才转身离开。
最近宁城在整修市容,街道两旁的路都挖开重新安装新的水管,导致交通非常不便,这边也拦不到车,段野要回去得走一段路,然后就路过了江母工作的那家药店。如果是以往,段野绝对低着头快速经过,不会停留一秒,并不是不礼貌,而是有点怕碰到她的父母,尤其是她妈妈,今天情况有些特殊,隔着几步的距离,段野看到江母正踮着脚在门口玻璃上贴广告牌,迟疑了几秒钟,他收紧了拳头,还是快步走了过去,在江母身后站定,喊了一声,阿姨。
江母回过头来,见是段野,温和的笑道:段同学,是你啊。
段野有些紧张,阿姨,我来帮您吧?
江母也没跟他客气,将胶水还有广告牌都塞给他,那麻烦你了。
段野长得高,江母费力也够不到的,他能很轻松地贴上去,时不时还问一句,这样可以吗?
江母后退两步,仔细端量,再左边一边。
段野照办,终于将药店的广告牌都贴好,他又问了一句,还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有倒是有江母笑着看他,你不赶时间的?
段野连忙摇头,我没事的。
他都这样说了,江母就不打算跟他客气了。
于是接下来一个小时里,段野将药店里洗手间的水龙头修好了,又换了一根灯管,还将药店里那些打包的纸箱全部折叠捆好、再唤来收废品的大叔,他看着江母跟收废品的大叔讨价还价,最后大叔多结算了五毛钱,江母一脸心满意足。
江母发现,段野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什么都会一点,水龙头会修,灯管也会换,打扫纸箱垃圾也很麻利。
我那个电脑速度很慢。江母问他,你会吗?
段野顿了顿,我试试?
最后段野将电脑里那些垃圾都清理了,还给她下载了软件,顺便还帮她给触屏手机贴了个膜。
段野还给江母的自行车的车链重新上了油。
江母笑眯眯的,再看他的时候脸上多了些满意神色,小段,你干活蛮利索的,在家里是不是也什么事都做?
还可以。段野也不是全没心眼,他不能夸自己太过,也不能太过谦虚,一些小事都能做。
那蛮好的。我家茉茉就不一样了,提起女儿,明明很骄傲很自得,可说出来的话又不一样,也是我跟她爸爸惯得厉害,什么事都没让她沾手做过,不像你这样能干。
段野心下一紧。
他还是头一回真正的跟江母打交道,以前最多就是碰到,江母对他笑一下、他鞠个躬,再然后就是听江雨茉说了。
他是真的很紧张,就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
等等,这种话他该怎么答才好?
毫不夸张地说,段野从来没这样聚精会神过,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应对一场考试,而面前,对他笑得温和亲切的江母,就是最大的考官。他不能说错一个字。
她很厉害的。段野只能听从自己的内心,如实的回答,比我厉害。
他没说,她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他也没说,她以后也不用做这些事情。
江母看向他的神情越发探究,最后笑着点了点头,小段,今天辛苦你了,来,她转身往货架那边走,拿了一瓶金银花露给他,这个给你,夏天降火的,喝了好。
段野接了过来,临走前,还没忘跟江母鞠了一躬,阿姨,我走了,下次有需要我做的事,您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母当然是高兴的应了。
段野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手中的金银花露,犯难了,他今天的表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中午时分。
江父一般中午不回来吃饭,饭桌上只有江母跟江雨茉。
江雨茉早上吃了汤包又喝了绿豆沙,刚才补眠起床后又吃了西瓜,肚子也不是很饿,慢吞吞的夹菜吃饭。
茉茉,今天小段来找你了?江母喝了一口粥,若无其事的问道。
江雨茉一个激灵,是,谁又跟您告状啦?
这院子里有些阿姨真的很
好吧,她们消息太灵通了。
想什么。江母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你看你瘦的,继续说,说到哪里了?
江雨茉小心翼翼地提醒,您问我段野今天是不是来找我了。
小段今天帮了一些忙,江母说起这个就想念叨女儿,你看看人家多勤快,你呢,懒得要命,尤其是房间,说狗窝都是轻的,就是垃圾场,袜子到处乱放,衣服也是,你房间我都待不下去,书本也不好好放着,随便就扔在地板上
江雨茉头皮发麻,赶忙告饶,妈,妈,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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