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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楠哭着闯进了卧室,她很想锁门,可是这个家里除了大门,其他的锁都被妈妈以安全为理由拆掉了。
门外的争吵声还没有停止,她无力地瘫坐在床上,脑袋一片麻木,没有目的的哭着。
“砰——”
一个绿色的积木娃娃重重的落了下来,摔掉了一个耳朵,吴楠伸手捡了起来,里面居然是空心的,还有一张小纸条。这是不久前时年送给她的,但她却不曾告诉她里面有写了字的小纸条,皱皱巴巴的纸条如同她的过去一般慢慢展开。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等你。”
门外的喧闹声停了下来,吴楠静静地看着纸条流泪,过了良久。她小心地将被泪水浸湿的小纸条,重新藏进了积木娃娃里,只是她好笨,摔坏的娃娃耳朵却拼不回去了。
她推门走了出去,吴母原本还在低头看手机,看见吴楠出来突然笑了起来,“楠楠,你过来,妈妈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她慢吞吞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吴母旁边,“宝贝,妈妈知道你压力太大了,”
“宝贝,你想不想去东山市玩?”吴母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却被避开了。
“楠楠,东山市的太阳很漂亮哦,”
“你觉得压力大了,我们就去玩一个星期好不好?”
“妈妈刚从手机上看到一个旅行团。”吴母点开手机,“你看,东山市的太阳很漂亮哦!”
“就和我们楠楠一样漂亮!”吴母翻着手机,“你看,他们旅游团还有体验团体生活呢!”
“楠楠,我们…”
“我不要。”
吴楠推开了她的手,起身站了起来。
“吴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都说了我不去!”
她大声叫了出来,哭着跑出了家门。
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雨,她慢慢地走在江边上,雨滴如子弹般不停地与水面打着回旋。
今晚江水又涨了吧。
涛涛江水,我想爷爷了。
吴楠静静坐在被雨蹚湿的长椅上,心里想着,问着,真的是我的错吗?
如果爷爷还在,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从前每次哭,爷爷都会为我买份绿豆糕,为什麽这次,爷爷你走却没带上我…
我的确是个废物。
吴楠恍惚一瞬,回过头来,江水已经淌过小腿,冰冷的空气混杂刺骨的江水时刻提醒着她,现在还不过三月。
漫烂的灯光穿透雨花,在她眼里散开来,手机上闪着六个奶奶的未接电话,和妈妈发来的几条语音。
“楠楠,我们就去一个星期好不好,妈妈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楠楠呀,等你状态恢複好了,会有更多朋友跟你玩的。”
“楠楠会得更多奖,让妈妈在家里长脸。”
“奶奶也会更喜欢学习好的楠楠的,不是吗?”
“楠楠。”
吴楠听着语音,默默将手机屏幕的水抹干净,她走上岸,坐在雨棚下,伸手将袖口积攒的水扭干。
“楠楠,奶奶可是老师,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师,”
“要是别人知道了这麽厉害的老师有一个这样的孙女,”
“别人会怎麽想。”
手机里还在不断自动播放着语音。
“楠楠,做人不能太自私。”
“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她低头小声地嘲笑着,“你哪次不会用为我好来威胁我?”
“哈哈哈”
她自由过,在她做出选择的这一刻之前。
“乖乖,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谢谢奶奶。”
吴楠挤出一个笑容,接过了行李箱。
“我送你下去吧。”
“不了,奶奶,”
“我的箱子很重,谢谢你,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叫特训营的地方。
东山市心理素质矫正中心
东山的四月,今晚是个刮大风的夜,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雨丝从破败的窗户渗进屋子。
九点三十的闹钟响起,一个个装满了东西的收纳箱提出门外,在干涩的瓦墙上紧贴着,堆成了两列高高的楼,只要熬过了这一个钟头的体能,就能睡觉了。
今天又被群体罚了,体能又要从三百个蹲起开始,在这里这也不算什麽,最难受的,永远都是俯卧撑。
吴楠心里很清楚,她做俯卧撑,腹部肌肉一用力,胃一定会疼,会很疼很疼,来这里之前,她已经两年没怎麽上过体育课了。
“算了,咬咬牙就过去了…”
当然不是咬咬牙,做到六十多个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被牙齿磨得麻木,腹中胃痛更是难忍,只有几度的天气,她们都穿着单薄的体恤服,但吴楠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阵眩晕起来,终是没撑住,“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