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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你来日本打过工吗”,他说“去过快销品牌的服装店叠衣服,你呢”;

她说“我打的都是线上的工”,他说“翻译工作吗”,她说“是的,但薪水不高”;

之後又聊到研究室的事情,说起某某专业某某同学在研究室用盗版软体的後续;说完,话题又猝不及防杀回本科学校,王子舟说自己在新校区的教室丢过书,但监控室的保安却说这是实时监控没法给你调,所以不了了之;陈坞则说我们数学系在新校区没有自己的楼。

王子舟自认和陈坞还不能算完全意义上的熟人,但仅仅是双重校友的这层关系,其实就足以让他们坐下来胡说八道了——人不得不进入集体,又靠集体获得标签与经历,这些东西在脱离了集体的外部世界里,让彼此互相识别。

这种天然的排外性时刻撺掇我们形成认同,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我们是一夥人”的错觉。

但我们之间,不止这些错觉。

抛开校友关系,抛开几年前那至关重要的一面之缘,我们如今还是被架空的皇室与手握实权的民选首相的关系。

想到这里,首相开始思考另一件让她苦恼的事。

离开浙南小镇到江苏读大学之後,口袋里有限的生活费,让王子舟不得不对钱形成更敏感的认知。她从来不是为了满足物慾胡乱挥霍的人,也不是抠门得像葛朗台一样、只进不出的人。她可以在有限的预算里,把生活过到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但这也只限于她自己的吃穿用度,一旦被迫卷入复杂的社交关系里,她就立刻会感觉到犹豫和失衡——

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玩乐,总需要有人起身先去结账。

谁做那个起身的人呢?王子舟做过。但明明是需要大家分摊的费用,等她结完账之後,却总有人会忘记付给她,她又不好意思提醒对方给钱,被赖掉之後,王子舟常常会惦记这笔钱好几天。

她也很讨厌自己这样的斤斤计较,觉得如果我富有到可以不用计较这些小钱就好了,但一想到这些是她一整天的打工费,又觉得非常舍不得。

所以後来她再也不主动去结账了,但她也从不会忘记把自己的那部分费用转给结账的那位朋友,从不——

因为对钱在意,所以不会忘记。

每个和她吃饭的人,都可以放心地去结账。

我被别人有意或无意地赖掉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感受,所以我绝对不会赖掉你的——尽管她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对一二百块钱这么计较。

同时,她对被请客这件事,也会感到不自在。

好像欠了什么。

得想着还回去。

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

来日本之後,同学朋友之间都很默契地AA,甚至分开结账,这一定程度上让她松了口气——轻松又公平,一顿便归一顿了,有下次再说。

但是此刻,又回归到这个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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