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曼云居高临下质问他。
“头痛。”他说。
“现在不痛了吧?”曼云说,“手机给我。”
“出什么事了吗?”陈坞抬头问。
“你说呢?”曼云低头看他。
他头发被冷汗浸湿,整个人似乎十分畏冷,说是坐着,更像蜷缩,T恤领口也都是汗——王子舟觉得他大概还没能完全从疼痛里逃出来,曼云却完全不顾他的处境,凶巴巴的,语气强硬且态度恶劣。
拜托,对我的辛德瑞拉好一点。
王子舟在心里恳求道。
空气都凝滞了。
好半天,陈坞才说:“因为谈睿鸣吗?”
“因为谈睿鸣吗?!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曼云几乎就要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了,“像话吗?你还是人吗?你人到底在哪?!”
王子舟觉得陈坞就像个提线木偶。
脑袋和躯体一拔就要断开。
曼云揪着他。
放开我的辛德瑞拉!她在心里大叫。
可曼云就是不放,他愈发凶狠地说:“给我谈睿鸣家长的电话,我知道你有。”
提线木偶说:“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
曼云的声音近乎咆哮了:“每次送他去医院的人是我,是我!你干了什么?你只是去拆掉了他封窗的胶带、拿走了他的炭而已!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受不受得了?!你见过满地的血吗?你见过完全丧失意识的人吗?你见过吗?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送他去医院是什么感想?他妈的,为什么要在我跟前死?!”
提线木偶冷静地看着他。
曼云忽然松了手。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後退了一步。
王子舟听到了流泪的声音。
“为什么要替他瞒着?为什么就不能承认——”曼云长吸一口气,声音也忽然压到了最低,“他就是生、病、了。他需要看医生,需要吃药,需要停下来——”最後简直带上了哭腔:“停下来。”
宣泄而出的情绪,击在了蓬松的海绵上。
陈坞还是那样站着,观看这一切。
王子舟忽然觉得那平静的视线好冷。
“你先冷静下来。”他说。
“冷静个屁!”曼云大骂,“你根本不是人。”
说完,曼云突然往外走,王子舟吓了一跳。她下意识要追上去,怀里却被陈坞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愣了一下,随後跑着追上了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曼云。
他走,她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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