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大巴车继续朝山路尽头的城镇出发,途中又经过几座村落,和首次遇到的那座村落一样,皆是灰尘遍布,空无一人。
终于。
在零点到来前,大巴车赶到了灯火通明的城镇。
嘎吱
车门打开,寒凉的冷风钻进车厢内。
何舒潋紧紧身上的驼色毛呢外套,率先跳下车,而后转过身去搀扶司芮。
啪嗒
套着黑色短靴的小jiojio刚着地,司芮忽然侧过小脑袋,直勾勾望向何舒潋身后,嘟囔了句:劈腿了。
什么?
何舒潋扭过头。
惊恐发现,来时的那条隐没在群山间的孤独山道,半路劈腿劈成八爪鱼,一劈二,二劈三,劈劈不息。
极目远眺,数座黑暗笼罩的山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曲折山道,宛若灰白群蛇交叠缠绕在山体上,完全找不出,他们究竟是从哪条山道过来的。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现在只剩一条路可走。
小队成员们在确定通讯器仍旧没有信号后,神情凝重地侧过头,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城镇。
这座城镇没有正式的名字。
当地人喜欢用蕈来称呼,蕈的规模上不上、下不下,比镇子大又比城市小,当地人就干脆称呼其为蕈城镇。
何舒潋他们对蕈城镇的了解也不多。
这座城镇排外严重,里面的人鲜少移居出去。
调查到的资料只有薄薄的一张纸,里面的内容用偏乡僻壤、避世绝俗这两个成语,可以完全概括。
走在平整光滑的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望着前方只有两三层高的朴素建筑、裸漏在外的电线绳、路旁开辟的小菜园。
恍惚间,众人有种梦回爷爷那个年代的错觉。
加快步伐,甫一穿过挂有蕈城镇匾额的木质牌楼,一阵妖风携裹着风沙迎面吹来。
薄薄的纸张伴着风沙,飘飘荡荡,灵巧地穿过何舒潋的指缝,越过队长的拦捕,啪叽着陆在司芮肉乎乎的小脸上。
这一刻。
风停了,沙落了。
何舒潋几人惊恐交加的神情,定格在了苍白的面孔上。
司芮:
祂发觉自己最近水逆严重。
有实打实的证据,就在脸上。
在纸张糊脸的短短一瞬,司芮的思绪飘出很远,已经在犹豫是去寺庙拜拜,还是到道馆转转了。
思来想去,祂决定还是找面镜子上柱香,漫天神佛不一定存在,祂这只邪神崽,可是血统纯正、毫不掺假的真货!
和一张纸生气不值当。
司芮淡然地揭下糊脸的纸张,在准备将它碎尸万段的前一秒,发现这是张纸质通缉令。
徐怀叡那张大脸,就印在通缉犯那一栏,下方列有他犯下的种种罄竹难书的罪过,纵火、抢劫、持枪
好家伙。
司芮直呼好家伙,这是直接犯了半部刑法啊。
子系统幽幽道:【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愧是你的后代。】
夜深了。
灯光笼罩下的街道上空荡荡的,阒无一人。
丢开撕得粉碎的通缉令,司芮在何舒潋几人的簇拥下,朝着城镇内部走去,随后就发现路旁的几乎每根路灯杆上。
都贴有徐怀叡的通缉令。
这排面
司芮垂在身侧的小胖爪蓦然紧握成拳,竟然被一个小辈超过了,看来自己也要加倍努力才行!
转悠了一大圈,目前城镇内尚在营业的,只有宾馆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简单商议几句,疲乏不堪的众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小宾馆,订了几间相连在一起的房间。
蕈城镇无法连接到外界网络,只能使用纸币,幸而何舒潋习惯在包里放上一小叠纸质钞票,众人这才没有露宿街头。
悄悄打量几眼吧台内,哈欠连天的前台工作人员。
何舒潋接过他递出的找零,跟在众人身后走进电梯,避开监控,她小声道:他看起来,挺正常。
队长:大巴车上的那些乘客,一开始也很正常。
何舒潋低头看了眼,身旁摆弄着通讯器的小馆长,嘱咐道:今晚,大家都小心点,别睡得太死。
嗯。
尽管有司芮这根金大腿在。
调查小队仍旧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安排了人值夜,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一晚。
次日,清晨。
窗外天光大亮。
在刺目的阳光中,司芮揉弄着双眼从床上做起,扭过头,就看到何舒潋站在飘窗旁,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
不知道还要在蕈城镇呆多久,担心带的钱不够。
何舒潋订得是稍稍便宜些的双人房,都是女孩子,她便和司芮住在了一起。
你在看什么?
司芮坐到床边,晃悠着肉乎乎的小jiojio。
何舒潋放下窗帘,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这间房屋的窗户,恰巧对着条热热闹闹的马路,她在窗边站了快两个小时,一直在观察着外面路过的行人。
穿着校服的学生,步履匆匆的工作党,推着早餐车叫卖的老阿姨充满人间烟火味。
想知道他们有没有问题,很简单。
司芮洗漱后,带着调查小队离开了宾馆。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祂顺手绑了位路过的中年男人,带上他一起赶向城镇外。
何舒潋趁机和男人搭话,打探蕈城镇的情况。
听着漂亮小姐姐左一句您好,右一句大叔,男人彻底绷不住了,不要叫我大叔,我今年才二十五
人质也是有尊严的!
队长望着他那倒退到后脑勺的发际线,以及沧桑的面孔,半信半疑道:二十五?
男人:我是一名程序员。
哦。
众人瞬间信了。
男人:
感觉心里更难受了,怎么办?
带着哼哼唧唧的程序员先生,步行走到城镇外的山路上。
司芮指着远方,晨雾缭绕的山头,那是什么?
男人:当然是山。
何舒潋:山上是什么?
路啊。
他视线落在那些密密匝匝,盘踞在群山上的道路。
何舒潋:多少条路?
这么多,我怎么数的清!
哪条路是可以离开蕈城镇,通往外面的?
我不知道,这要问镇长。
你不觉得那些山路的数量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你再仔细想想,一个小小的蕈城镇,真的用得到这么多条山道吗?
呃
见男人神情恍惚,目露迷茫,何舒潋再接再厉,这些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什么什么时候
男人的目光变得涣散。
像是卡顿的机器,他神情变得呆木,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见唤不醒男人,何舒潋以手作刀打晕了他,将其藏到附近无人居住的空屋中,看来,这里的人确实有问题。
就是不清楚。
他们究竟是伥鬼,还是可怜的无辜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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