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宫中宴席不分男女席面,而是按照家族和官职排序而坐。
钟离家在长安城十分有名,掌管着天下水运,更何况如今圣上的贵妃乃是钟离家嫡女,钟离家的晚辈按道理要称呼贵妃娘娘为姑母,所以他们的位置在宴席的最前端几个。
钟离榕紧跟在钟离夫人的身侧低着头快步走着,她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四处张望,不过有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去猜测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鞋子上是怎样的人。
忽然间,她身边闪过一道红色的身影,那红袍黑靴十分显眼的大步流星从她身边走过,可不知道那人看见了谁顿住脚步。
“谦之兄,好久未见!”
一道清越却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其中满是蓬勃而上的朝气,连钟离榕都听出了几分明亮的味道。
向阳处而生。跟她这种人完全不一样。
莫名的,她生出了几分以往不曾有过的好奇。
谦之是哥哥钟离桦的字,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如此唤他。
莫非这人是哥哥的旧识?
可她认识哥哥的全部好友,这声音和他们中任何一人都对不上。
哥哥什麽时候交了这麽一位好友?
因着心中那难忍的好奇,钟离榕偷偷擡起头来,擡眸间正正好撞进一双十分干净的双眸,那双眼睛的主人也在好奇的打量着钟离榕。
微风正好,红衣交织在灰色的宫墙间映出一道美好的风景。
鲜衣怒马少年郎,不外如是。
这般少年将军却生得一副好模样,看得钟离榕呆住了,直到那少年郎低眸瞧见她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竟然生的如此大胆。”
NO别看
若说钟离桦是那如玉般的温润少年,那面前这人则耀眼直接的让人不敢直视。
钟离榕赶紧低下头羞红了脸,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这般说话的人,平日她几乎不怎麽离开钟离府。
“榕儿过来。”既然问道了,钟离桦朝着她招招手,她上前一步优雅行礼,钟离桦介绍道:“子昇,你一直不在京中未曾见过,这是舍妹钟离榕。榕儿,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苏成韫苏小将军,今日的宫宴便是为了他。”
原来他就是苏成韫。
钟离榕赶忙问好:“早听闻苏小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虽然她的礼仪和规矩让人挑不出什麽,但语气中带着淡淡地疏离感。
苏成韫十分惊讶,他低声凑近钟离桦问道:“我之前怎麽从未听闻你有这麽一个妹妹?我记得我离开长安之前去过钟离府,府上就你一个整日拿着书的娃娃。”
听完苏成韫的话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钟离榕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榕儿年纪要比你小上几岁,她出生时身体弱,父亲母亲便把她送去山中跟着神医学习,十岁时候才将她接回,我记得正好是你跟苏老将军离开长安的那年,所以你没见过榕儿也不奇怪。”
钟离桦简单解释了几句后,他便借口去寻钟离夫人便带着妹妹匆匆离开。
站在他们身后目送的苏成韫忽然勾起唇角:“这小子,怎麽还是一说谎就紧张……”
*
按照宫中的规矩,钟离榕和钟离桦坐在钟离夫人身后的位置上。
宫中的花草都是特别由温室精心呵护灌溉,花费数金,乃是寻常人家无法承受的,所以宫中常年花团锦簇、绿树长青。而今日的华清池旁边几乎半个长安的世家闺秀都齐聚在此,金盏玉露极尽奢华。
初春的风还是很大,钟离榕轻咳几声,引得哥哥频频侧头关切的看她。
“皇上驾到。”
传令公公的声音很尖锐,老皇帝在贵妃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来。
他们这位皇帝今年已年逾半百,但那周身天潢贵胄之气着实让人不敢擡眼直视,所有人都伏下身子迎接着皇帝入座。
“起来吧。”皇帝坐下后使劲儿喘了几口粗气才将气息喘匀,等到衆人落座,他眯起眼睛环顾全场似是在寻找着谁,直到那一身红衣的苏小将军缓缓走进来后,皇帝顿时眉开眼笑的唤他:“子昇,快过来给朕看看。”
苏成韫气宇轩昂的走上前:“臣苏成韫拜见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
“你个臭小子,在战场上受了这麽多年的风沙之苦,怎的还生的这般白净?当初朕就说你娘定然是把你生错了,你应当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才对!”皇帝捋着胡子满意的上下打量着他,就像是和蔼的长辈一般,眼中却满是赞许和疼爱。
苏成韫也不像其他人一般见了皇帝如同见了猫,他打趣的对皇帝说道:“回陛下,臣的父亲说过,若臣是女子,那定然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丫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