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铤捏了把汗,悄悄看了后视镜一眼。
迟淮还是沉着脸色,但比刚刚好多了。
是家里的事?他突然问了一句。
华铤啊了一声,说:是女儿上学的事。
有问题应该早点告诉我,想去哪所学校?迟淮问。
没问题,差不多解决了,谢谢迟总。华铤对着镜子勉强笑了下。
迟淮没再吭声,傅黎一把搭上他的肩膀,故意挑事儿:你看你这个老板当的,就知道自己谈恋爱快活,员工家事都不过问,还有没有点人情味?
你有人情味?迟淮皮笑肉不笑,这样,下个月闻闻的朋友考完研要过来,我没时间招待,交给你了。
你这人太不厚道了吧!傅黎扯着嗓子说,身为星启的音乐总监,我也很忙的好不好?
沈渝和闻闻的个专都忙完了,现在忙的是市场部,跟你有什么关系?迟淮斜着眼说。
傅黎努努嘴:还有其他艺人呢,他们的专辑我好歹也要过一下吧?
那你说,谁的?
傅黎吃了瘪。
不是所有人在这一年都会有出专计划,一张好的专辑打磨有时甚至要几年之久。
说白了,他这个音乐总监其实还挺闲。
我得盯着人去写歌啊,还有各种音乐类的综艺啊什么的他强词夺理。
少废话。迟淮用一句话直接把他想的理由全都打回原形。
得,招待不好别怪我。傅黎索性放弃挣扎。
晚上九点,钟闻结束了访谈节目的录制,被易婧直接送去了医院。烧一直没退,他整个人都被染成了粉色,无精打采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婧姐,明天的通告
我知道,给你推了。易婧拿着手机,盯着屏幕想着怎么编辑消息,连点余光都没有分半点给钟闻。
不是,帮我往后推迟俩小时。钟闻蔫蔫地说。
易婧愣了一下:你不要命啦?
我这真没事儿,早上多睡俩小时就能好。钟闻说着,打开微信看到迟淮给他发了条消息。
迟大帅比:「今晚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刚好,钟闻也没想让迟淮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想了想,回了个好,又转头对易婧说:别告诉迟淮。
易婧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可是
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在这儿?我一个女的,照顾你怕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易婧说。
钟闻想了想,在医院里能帮上忙的,也只有江庭了。
第五十六章 易婧走了半个
易婧走了半个多小时,江庭和钟闻也在这间病房里大眼瞪小眼,干瞪了两个小时。
两个人都有想和对方说的话,可当真正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从什么立场讲起。
钟闻望着吊瓶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不一会儿就从瓶口往下沉到管子里去。
江庭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钟闻扭着要去按呼叫铃之前,先一步拔了管子,又插进另一个瓶子里。
钟闻差点忘了,江庭是个医生。
谢谢啊。钟闻笑笑说。
你憋了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个?江庭拉着椅子坐过来,轻轻叹出一口气,是哪天开始的?
11号。钟闻说。
江庭摇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钟闻顿了下,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像放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从星启的选秀开始,到《一地鸡毛》的相处,到回川海处理事情的那几天,然后是和沈渝比试的这一个月
什么时候喜欢的呢?钟闻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有很多个让他触动的瞬间加起来之后,就喜欢了。
如果非要说某个点的话,大概就是在川海看到迟淮的时候,内心就已经奔向了他。
在川海吧。钟闻说。
江庭默了会儿,房间里一度陷入死寂,就连呼吸都变得轻浅。
钟闻用右手轻轻捂住被药水灌得发凉的左手,迟淮不在,连土到家的红色热水袋也没得用了。
迟淮说今天要晚点回家,那他在干什么呢?
钟闻。江庭突然叫了他一下。
啊?钟闻抬头的一瞬眼神有些涣散,又很快聚焦。
江庭说:吊完这瓶,要去看看皮皮吗?
皮皮?钟闻才想起来,哦了一声说,那只猫啊,好像从他跟你回家之后,我就没见过它了怎么样?
能吃能睡,还很贪玩它长大不少,比较亲人。江庭说。
那行,等吊完这瓶,我去看看皮皮。
吊水的过程总是枯燥而漫长的,钟闻和江庭聊了会猫和最近的行程,两个人就都玩起手机,直到吊水结束,钟闻的烧退了,才又说了几句话。
跟江庭回家的路上,钟闻陡然觉得,他和江庭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如果当初江庭没有表白,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迟淮,他们应该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像和李晓远那样。
有点可惜,也有点遗憾。
咔嚓一声,大门弹开。江庭走进玄关,啪的一声摁下开关,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一直肉嘟嘟的蓝猫坐在不远处,身后的小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它歪着头看了钟闻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江庭的腿边蹭来蹭去,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看上去挺乖的。钟闻没进去,只蹲下来,招呼着当初他一眼看中的小东西,皮皮,过来。
皮皮看着他,却依旧停在江庭旁边。
就算是人,一段时间没见到、少了联系,关系都会疏远的,更何况一只没见过两次面的猫呢。
钟闻收回手,刚要站起来,皮皮就大着胆子朝他走过去,东嗅嗅,西闻闻,竖着尾巴始终警惕。
有点怕生,它就是个窝里横。江庭说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
当初钟闻离开的时候还是穿的凉拖,现在已经换成棉拖。钟闻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鞋子的大小正好是自己的尺码。
不了。钟闻吸了吸鼻子,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早班,我也要回去了。
江庭迟疑了一下,他想和钟闻聊一聊,回忆一下之前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试图把钟闻的心意拉回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