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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昔的缩地千里没有停在客栈外,而是直接回到了房间内。
地牢里走一圈,大半夜都已经过去了,两人受伤的受伤,亏损的亏损,都不好过,似乎做了一次赔本买卖。
格温作大饼状瘫在床上,嘴里嘟囔道:“终于出来了,好累啊……”
沈流昔将油灯燃上,一如既往地给两人施了个清洁咒。
耳边传来格温闷闷的声音,他心里转着地牢里发生的桩桩件件,倏然停住了动作,惊觉,杜知行好像来得太及时了。
多一分无用,少一分太早。
这座八卦阵虽然看似不难破除,但也只是遇上了灵力暂时降级的仙尊沈流昔,和作为一条龙没有那麽容易丢命的格温而已,换做普通人,或是货真价实的元婴期以下修士,那才叫真正的杀阵,一旦进入便退无可退,尤其最后莫名出现的丝线,堪称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之后突然冒出来的大杀器,设在先前经过的道路上,像是故意为之。
即便是沈流昔,也是在格温转头提醒了半句才开始注意到周边的不同寻常。
如若有人想用这些阵法千方百计致他们于死地,那第一道破绽百出的水镜是何用意?
“小希,”
格温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拉住沈流昔的衣袖,不经意打断了他的思绪,“过来一起睡吧,你不累吗?”
元神亏损颇多,他自然是累的。
索性也已经这样了,再分什麽楚汉河界笨龙还不得闹到天亮去。
于是沈流昔一反常态地没有叫格温自生自灭,而是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走到床边,和衣躺在了格温身边。
指尖飞出一道灵力将油灯熄灭,沈流昔阖上眼睛,一锤定音:“睡觉。”
格温难得被顺毛,心中雀跃,自然乖乖听话,安安分分钻进了被子里,不吵不闹。
窗外,晨曦照进拂晓的夜,将天边灰黑的浮云映得微微发亮。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恶梦,格温闭着眼睛忽然皱起了眉,因为实在太困所以并没有醒,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往沈流昔身上靠了过去。
渐渐地,他额间冒出一层薄汗,眉头越皱越紧,呼吸一点点变得短促起来。
像是要寻求安慰,格温抱着沈流昔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臂弯,睡得不太安稳,一下一下轻轻蹭着,好似一只乖软的貍猫,暖乎乎地挨在沈流昔身边。
良久,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靠在沈流昔腰间不动了,仿佛陷入了深眠。
静默半晌。
沈流昔忽然将另一只手臂擡起来盖到了自己额头上,微微张唇,吐出了一口气。
天上雪,人间月,疑似一方席枕两心人。
其实青丝缠,彩裙叠,合声蜂鸣彻如雷。
驯龙记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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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
格温头一回起得比沈流昔早, 却在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瞬间被自己震撼到了——他昨晚居然是抱着沈流昔睡的。
难道是因为小希太累睡得深了才没有推开他?!
格温从床上爬起来,不得不小小地感叹了一把自己的无敌好运气,刚醒便觉得今日的心情十分美丽。
他坐在沈流昔身边, 擡眸看了一眼桌边紧闭的纸窗,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今天是最后期限, 忙不叠越过沈流昔从床上下来了。
动作飞快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格温背着自己的小白包,临走之前还不忘跑到床边偷摸瞧了沈流昔好几眼,末了越看越觉得喜欢, 双手撑着床沿,仰头亲了他一口。
一触即分,不带任何情.色意味,仅仅只是喜欢,是那种只需看一眼胸腔里便会生出无限甜蜜欢喜的存在。
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在心里道。
房门轻轻开合一声,格温在门前最后停了几秒, 然后转身跑下楼梯, 出了客栈。
熟悉的路线印刻在记忆里,格温穿过人群,脚步飞快, 路过一处石墩子时还在疑惑那只灰扑扑的鹌鹑怎麽不见了。
但今日的他有正事在身,没空去探究这些,只瞥了一眼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原本以为那件事办起来十分简单, 却不想一通流程下来足足耽误了他两个时辰, 等格温办好事情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 太阳渐渐落到山头,天色将黑未黑, 气温骤降了好几个度,格温十分意外地觉得街上刚起的风有些凉——毕竟一条永远“热血沸腾”的龙是不会觉得天气冷的。
前脚刚踏进客栈大门,后脚老板娘就追了上来,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指着楼上沈流昔的房间,一字一句同他道:“沈公子说他在楼上等你,叫我知会你一声,回来了就赶紧上去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