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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诉要是也在这里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温诉在车内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墨镜,感觉到卫松寒朝这边看了眼,就问:“怎么?”
卫松寒挪开目光:“…没。”
总不能跟温诉说,他觉得有点可惜。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活动会场,远远就看见排队的人群。
今天出了太阳,虽然才二月,但也有些热。
打伞的,坐着的,闲聊的,现场别痛包的,在旁边进行一些迷惑wota艺的,还有拉着灯牌合影的。
队伍嘈嘈杂杂,路人经过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
毕竟偶像宅光是凑在一起就自带一种非圈内人士难以靠近的奇异气场。
卫松寒最开始也很抗拒,经历了几次洗礼,已经可以面无表情在一众视线中坦然走到队伍末尾了。
赵琨称之为“地偶堕”。
然后被卫松寒踹了一脚。
温诉今天戴了口罩和墨镜,他台上台下其实有差,主要还是为了不被经纪人他们认出来。
“来得刚好,已经开始检票了。”卫松寒看了眼时间。
地下会场的后台入口一般在队伍的反方向,温诉以前都是走那里直接进去。
他不知道,原来排队等在外面是这种感觉。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走下昏暗楼梯的时间很长,会场里的灯光却又这么刺眼。
周围都是兴奋的窃窃私语,沸腾、闷热、期待,和台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们穿过人流来到最后一排,听见前面两个小姑娘在说:“早知道就半夜来排了,后面的位置看得到个鬼。”
“啊啊啊上次被Rei搞砸了就算了,这次是真的青青哥第一次站C位啊,怎么我连近距离看看的资格都没有吗!”
卫松寒瞥眼温诉,但墨镜遮了他的大半张脸,所以看不清表情。
会场很挤,两个人离得很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卫松寒眼皮一垂,终究没能伸过去。
Live很快开场了,最开始照例是一段成员的开场talk。
星夜笑嘻嘻地问零青今天有什么感想没有,零青就微笑着说老三变成老二的感想。台上台下一片哄笑。
今天少了一个人这件事,仿佛谁也没有在意,谁也没有想起。
一切如常。
今天唱的四首歌都是温诉很熟悉的,他有时候无聊,甚至能把词倒过来唱。
地偶公司找的基本都是外包音乐公司,不那么专业,所以经纪人偶尔会把曲子样本发给温诉,问他的感想。
里面有好几句歌词都是温诉亲手改的。
此刻,他站在下面茫茫的人海里,墨镜和口罩其实都很多余,因为他早就被前面如浪潮般的应援棒光芒淹没了。
闪闪发亮的是台上那四个人。谁也没有兴趣去看除此之外的事物。
远和零青明明是第一次同台合作,但又不像是第一次,每一次擦肩而过时的击掌、眼神的交汇、微笑,自然得仿佛只是即兴发挥。
要做到这种程度,当然少不了台下的大量练习。
粉丝的应援声在歌曲高潮时到达顶峰,此起彼伏,激动地、颤抖地,曾经前排那一片固定只可能是金色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其他的颜色。
温诉默不作声,只是看着。
落在一旁的手却被人轻轻捉住了,只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连牵手都谈不上,只能算是距离恰到好处的触碰。
旁边传来的声音很低沉:“知道你今天不在,Rei粉肯定来都没来。”
温诉淡淡笑了下:“没事。”
卫松寒就不说话,但还是没放手,温诉似乎也忘了,又或者是觉得这动作并不算越界,他接着道:“我其实挺喜欢唱歌的。”
“以前,我家条件还不错。那时,同龄人都没有电子设备能玩,我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手机。是我爸送的生日礼物。我妈还在的时候,他也算是个好父亲。”
“他喜欢听歌,我家客厅有一整套昂贵的音响设备,从流行曲到爵士,什么都有。他不准我瞎碰,我就在旁边跟着听。所以手机里游戏没几个,歌倒是一大堆。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晚上蒙在被子里偷偷学着唱。”
温诉只有说到这里时,尾音才微微往上扬了一下,但也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后来……楼下有一户人家着火了,不知道是因为电路老化还是因为别的。我当时在学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已经结束了。死伤很少,但其中一个就是我妈妈。”
“我之后听他们说,我爸其实发现得早,那时候火还不大,本来是想带我妈走,但楼上有人喊,他就一个人回头去救人。结果,他把那个人救下来,我妈却因为看不清路又慌了神,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然后……烟变大了,我爸下楼时没能发现她。”
温诉说得简略,童年的回忆本就模糊,痛苦的记忆似乎更是如此。
只记得自那以后,男人性情大变,终日靠酗酒和赌博度日,只有夜深人静时,温诉才能听见一点客厅里传来的期期艾艾的哭声。
房子没了,又丢了工作,花钱如流水,只出不进,客厅里那套音声设备也很快就被男人转手卖掉。
家里再也没有了歌声。
“……他打我,拿绳子把我关在厕所好几天,我小时候从没怨过他,我知道他也痛。”
温诉说。
“所以我只能靠唱唱歌打发时间,毕竟太无聊,厕所里又冷又湿的。记得词的不记得词的,我什么都哼过。有段时间,一唱歌就会想起小时候,所以刚做地偶那一个月,我每天都睡不着,睁眼就不得不逼自己去唱。公司老板说我得学会脱敏,我不知道这种事要怎么脱敏。”
“不过,好歹撑过来,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台上,最后一首歌结束,炸耳的音乐,彩灯闪烁,观众为那四人高声欢呼着。
“当然会过去了。”卫松寒看着前方,没看他,只有手指在昏暗里紧紧地勾络着他,“温诉,都会过去的。”
离场时,有人走得太快,差点一头撞到正要出去的卫松寒。
“哎呀,谁……嗯?卫先生?!”
“弟弟桑!你怎么在这儿啊?”
卫松寒表情不太友善,那群人忙道:“你忘啦!我们之前一起练过wota艺的啊!”
卫松寒这才有点印象:“你们来干嘛?”
“还能干嘛,卡着点跑来看看能不能逮到一个工作人员呗,累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们很急诶!”
“我们可是在论坛说了,只要累哥不上台,我们就一分钱都不会花!”
说到这,他们齐齐一顿,猛地看向卫松寒:“你这浓眉大眼的该不会……”
卫松寒:“…陪朋友来的。”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着急的Rei粉问了他后台的门在哪个方向,就急匆匆跑走了。
“……还好你没摘口罩。”卫松寒问,“你认得他们不?之前你来练习室的时候也在的。”
温诉侃道:“我又不像某些人,脸盲。”
“你才脸盲。”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卫松寒关上门,蹲下身抓住温诉的脚腕,要帮他脱鞋。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可谓行云流水,一点不带停顿。
“……”温诉其实不懂卫松寒的耻点,有时候碰下自己的手都能脸红,做起这种事倒很自然。
“我自己能脱。”温诉小声道。
卫松寒抬头,温诉也看着他,眼神不像往常那样一派从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这很不像温诉。
所以卫松寒一愣,腾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开个灯。”说完就快步走了。
他走进客厅打开灯,埋着的脸已经烫飞了,偏偏这时候来了个电话,看见上面的名字,卫松寒露骨地皱皱眉。
接通后的声音就更冷淡:“干嘛?”
“干嘛??你亲姐时隔半个多月给你打电话你就问我干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