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笑了声,小书聪明乖巧,我也想他想得紧,正好留他小住两天,等什么时候他想回去,自然会回去。
从先开始便落下一头,如今何母也只能节节败退,不知如何找补,她连连称是,挂完电话,手机在手里打滑,这才发现出了一手汗。
璀璨水晶灯投下重重光影,华丽虚幻,广口花瓶里玫瑰开得正艳,连空中都飘浮若有似无的玫瑰香。
真丝睡袍逶迤坠地,何母站在窗边,双手环胸,她定了会儿,思绪愈发杂乱,转身拿水杯灌了口水。
喝完水后,她去了二楼,走过扇形走廊,来到何鱼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小声且压抑的啜泣,像某种绝望孤单的小兽,听得何母心揪起。
门从里面打开,哭得眼睛通红的少年像兔子似的,怯怯地看她:妈。
这副模样看得何母一阵恍惚,曾几何时,似乎何书也是这样,小小一只,哭了会过来找她抱。
但从什么时候起,何书不这样,开始远离她了呢?
意识到思绪飘远,何母定了定神,我过来看下你睡了没。
何鱼往她身后瞟了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他摇摇头:何书哥还没回,我没当面跟他道歉,睡不着。
他揪着衣角,不安道,我给他发了好多消息,他都没有回我,一定不会原谅我了吧?都怪我,我不如大哥沉稳,也没有何书哥聪明,我这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好了,别想那么多。何母打断他,她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他往里走,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床头边放了个整齐的箱子,箱子露出了条缝,里面有很多衣服。
何母不经意瞥了眼,她依稀记得前两天这箱子并不放在那儿,一时顿了顿:这是什么?
循着她视线望过去,何鱼低下头,眼睫濡湿:我我犯了这么大错,很没安全感,如果书哥哥不原谅我,也是应当的,我随时可以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而是抹了把眼泪。
当母亲的,看见自己孩子这副样子,没人会不难受。何母轻叹口气,把何鱼抱进怀里。
你是何家一份子,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冥冥之中,她下定了决心。
她已经失去何书了,何鱼是她全新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呵护珍藏,不让他受半点伤。
老太太那儿,无论多大压力,她都得扛下来,因为她是个母亲。
何鱼的母亲。
沈星澜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以至于醒来时他都有些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地,睁开眼时有那么一瞬有些懵。
紧接着他就被96喇叭似的声音炸醒了:昨晚你的频道收视率好高!
太神奇了,简直是前所未有,96此刻心情宛如总是带平行班的班主任,忽然接收了个高分转校生。
对此毫无概念的沈星澜穿鞋下床,绕过雕花屏风,来到洗漱间,镜子里映出面色苍白的少年,眉宽眼深,浑身透着股拒人于外的清冷疏离,但因皮下灵魂的不同,又多了分闲适随意。
他鞠起捧水,打湿脸颊,平淡地哦了声。
96继续叭叭叭:剧情打击度完成百分之五。
什么叫兵不血刃?什么叫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昨晚它简直开了眼,见证了教科书般的答案。
而这一切居然建立在沈星澜跟何鱼都没有见面交手的情况下,实在是太绝了。
沈星澜嫌吵,指腹揉搓脸颊时轻轻刮了下耳廓,拿毛巾吸干脸颊水分,他抬头看了眼镜子,从锁骨处花纹一掠而过,开始刷牙。
见他如此毫无波澜,96倍感没劲:算了。我还想说如果破纪录,可以获得额外奖金呢,你看起来也不会感兴趣。
它话音刚落,淡定刷牙的沈星澜眼睛骤然闪了下,宛如流光溢彩的碎钻。
他吐出牙膏沫,问:多少?
96认真思考了下:得看你破纪录的成就多高,这个按档次来划分,按你目前速度应该可以达成最快演绎家的称号,除去保底金额外,你估计还可以再拿十万。
单从沈星澜表情看不出他对这十万到底是心动还是没心动,他只点了点头:还行。
96瞅了他半晌: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钱?
我命由我界有很多可以求的愿望,每个世界完成都会兑现一部分奖励,跟沈星澜签合同时,他的诉求非常简单,钱。
96见过太多贪财好色之人,虽才刚接触沈星澜两天,但它可以断定他跟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问题按理来说很简单,沈星澜静了很久,久到96以为他都忘了自己问的什么问题,打算再重复遍时,他把牙刷放回去,重新弯腰把脸浸入水里。
乌发,雪肤,眉弓,眼睫,眼角,鼻梁,全都沾上晶莹水珠。
哗啦一声,沈星澜把头从水盆里抬起,若无其事地拿过毛巾,一点点擦干,我不记得了。
这算是什么答案?
96对沈星澜愈发好奇:你失过忆,生过病?
这么想知道啊?沈星澜轻笑了声,最后用毛巾在脸上摁了下,他把它叠好放回原处,撩起眼皮时斜斜看过来一眼,宛如淬了水珠的玉石,清凌凌,使人望之心惊。
下一瞬他开口道:再加十万。
96:
再见。
早上出门时,老太太早就就起床礼佛了,来接沈星澜的依旧是小刘。
走出府邸门坐上车时,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佣人追上前来,给沈星澜塞了袋早餐,以老太太口吻嘱咐道:
去学校路上小心。表已经找人修了,这几天随你想回哪儿。
非常简单的三句话,但其中包含信息量特别丰富,更直白点,老太太的意思是如果这几天出事了,他可以选择回这儿,她来当他保护伞。
沈星澜手指握着热气腾腾包装袋边沿,含笑对佣人点头:谢谢奶奶。
小刘掐着点来的,按时将他送到学校,差不多到时间沈星澜也吃完袋子里的早点了,牛肉饼配烧卖,热牛奶,吃得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何书何鱼两个人同班,两个人势必会在今天见面。
踏入教室前一秒,沈星澜调整了下脸上表情,准备见识下能把何书折腾得惨死外乡的何鱼,究竟是何方神圣。
进教室环顾了圈,何鱼没来。
沈星澜按记忆回到何书位置上,教室里乱哄哄一片,读书,讲话,抄作业,还有玩手机,各种声音混成大杂烩。
前桌见何书来了,回身笑嘻嘻道:何哥,昨天干嘛去了?
幸好沈星澜博闻强识,不慌不忙从记忆里拎出关于这位兄弟的片段,并且准确认出这就是他昨天打电话让帮忙请假的人。
沈星澜往后靠了靠,脚尖点地,开始转笔,十足十把学渣演绎得像模像样:还能干嘛?出去散心。
眼瞅着桌上有张卷子,瞄了眼题目,他随意勾了个选项。
前桌宁辉见他写卷子,愣了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虽然这件事对于正常人而言打击比较大,但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直接说。
一目十行过完题目,沈星澜又勾了个选项,察觉到前桌看自己眼神有些不太对,甚至带着隐隐同情时,他把笔尖摁下:\嗯?\
宁辉吞吞吐吐,犹豫再三,最终眼一闭心一横:他们都说你看见了,想瞒也都瞒不住了,你就说吧,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是打一顿,还是沉塘,你一句话,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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