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涟心脏一缩。她慌慌张张地守在门口,果然在远处看见了白衣医圣的身影,旁边还伙同着两位日沉阁医修。
医圣长相和白则川几乎一样,但气质天差地别,纵使隔得远,成涟也能分辨出不同。
一个是刻在骨子里的温和有礼,一个是种在灵魂中的冷漠不羁。
她认识的是后者。
她把身后的门合上,对走过来的三人招呼道:嗨
医圣:咦,走错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舆图,仔细展开,反复确认,没错啊。
怎么傻傻的。
傻也好,成涟想,就地把他打发了,免得他和星盗团长撞上,直接一个异世亲兄弟相认。
各位可是受裴掌门相邀,来这里成涟卡壳了,她不知道裴振在这里做什么。
医圣双眼一亮:对,裴掌门给日沉阁寄了信,说要在此地施展上古回魂之术。阁主怠惰不愿前来,故而由我出面参与。
好家伙,直接自爆了。
成涟张口就来:医圣辛苦,#J时G可惜计划已经取消了,回去吧。
我们大老远来这里,好歹给见一面吧。左侧女医修说。
就是,至少留一盏茶再走啊,裴掌门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右侧男医修说。
成涟:啊可是,日沉阁和临水阁不就隔了条街吗,怎么就大老远了?
医圣态度比另二人好多了,他也道:整整一条街,走来确实耗费精力。阁主就是因为懒于行走,故派了我们年轻一辈来。
成涟:震惊。从没见过这么懒的门派,开玩笑的吧。
医圣认真地注视着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成涟知道溯时渊没有成功激活,她所见的这些不过是已成定数的虚影。她虽然忧心门内的景象,但改变不了什么,反而白则川和医圣相撞的危险性更不可知。
她可不希望这两个人起冲突,那场面想想就玄妙。
那,那我带你们去后山食堂喝茶。她急于拉医圣离开。
日沉阁三人:好勒。
医圣补充:夜晚品茶对睡眠无益,吃些点心即可。你手里的这碗面皮就不错,可惜不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坨了。
成涟低头一看,自己还捧着青花碗,碗中面皮放得有些坨,筷子被她夹在碗壁与手指间。
原来她一直捧着夜宵走,这是否有些过于闲适。
成涟自我怀疑之际,捕捉到医圣三人的灼灼视线。他们热情洋溢地注视碗中面皮,已将阁主交待的任务抛诸脑后。
所以他们就是来临水阁蹭吃蹭喝的吧,是吧是吧。
成涟只得妥协。医圣像一只馋食的小雀,围着她的碗转悠,她仁慈地提起筷子,赏了他两口面皮,而后委婉问:你们日沉阁不给人吃饭?
成涟怀疑他们接下任务,不是给裴振面子,而是打算趁机品尝临水阁的食堂。
阁主说修真之人要摈弃口腹之欲,特地把食堂建在自己院子里。除了刚练气的新弟子,没人好意思进去讨吃的。男医修抱怨道。
医圣将唇凑在她提着的筷子边,囫囵吞下一大口,没形象地大嚼着,活像爬上来的饿死鬼。
成涟注视着他熟悉的外形,暗想,原著里医圣是这么一个人设吗?明明说的是温柔贴心,君子风度,可这人也太不讲究了。
别把自己噎死了。她良久憋出这么一句。
医圣一口气没喘上来,面皮呛进了气管,咳得很没风度。
她的嘴开光了?
成涟略感愧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免得精通医学常识的医圣被面皮呛死在密牢。
医圣感激一笑。他顶着白则川的脸笑得纯粹,有种说不出的维和,然而这才是医圣本来该有的样子。
成涟忧心回望身后,大门紧闭。这里是溯时渊生成的倒影,也就是说,同样的场景在过去真切发生过。
从前没有她拦着,医圣肯定就进去了,那他没有看见地上捆着的顾卿吗?后来再逢,他不仅没认出来,还轰轰烈烈地#J时G一见钟情,用自己的性命给他开路
她心中生出一个不可靠的猜测。
医圣不仅记得,还认出来了。而他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这个基础上生成的,并非出自原始情感的流露,而是出自一种更为隐秘的考虑。
就像他在原著里的人设,是翩翩佳公子,而不是纡尊降贵品味又坨又冷面皮的馋嘴修士。要么他是人格分裂,要么他很会装。
她带着日沉阁三人往外走,心事重重,险些踩中了一处禁制。待她发觉,立刻警醒地将身子一偏,却也失去了平衡,向后方倾倒。
她被一只手按了回去。那手非常坚硬,宛如一柄没开刃的剑,硌得她后背隐隐作痛。
你去哪?背后的声音问。
去食堂
现在,和这人?白则川冷笑,你觉得合适吗?
成涟脚步一顿。她没想过报应来得这么快,堪比龙卷风摧垮停车场。
白则川一袭军装,半笑半讽地站着,与那同自己长相如出一辙的人直视,毫不露怯。他站得直,全身散发直锐的嚣张气焰,很容易就把医圣压了一头。
哪怕他们身高相同。
医圣乍然看见与自己一样的脸,心脏骤停,显而易见地慌张起来:阁下可是精通易容的前辈,为何易成我的容貌?
白则川没搭理他,问成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说你模仿他的脸。成涟小声道。
是吗。白则川幽黑的目光转向医圣,你是说,我长得像你?
医圣温文尔雅的表情端不住了,莫名被眼前的异装男人惊出一背冷汗。分明是同一张脸,为何他看起来就厉害得多。
医圣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修真界大能他多少接触过,或是清雅或是孤寒,再高不可及,也是尚存一些人情味的。
面前这位奇装异服的青年,他身上没有修炼的痕迹,或许连灵根都没开。可他的眸子却全然无情,冷得就像他指间的银白寒色。
医圣方才注意到他的手,这是人的皮肤吗?如此光洁银亮,像珍宝台上供奉着的寒剑,好似他弹指一挥,便有剑光穿空而过。
医圣表情逐渐复杂。
二人面面相觑。
成涟在识海里呼喊:小妙,他们就一直这么照镜子吗?解决不了了?
小妙:只能等其中一个赢。
成涟:赢什么,都长一样,难道谁还会比谁好看一些。那岂不是永远比不出来了。
正当她腹诽之际,异象陡生。白衣医圣的表情忽然出现了一刻怔忪,他好似在宇宙无限中探知了面前人的身份,如临大敌地退后一步。
然后整个人裂开了。
他好似被白则川的激光机关击中了灵台,如同碎瓷片裂开,凭空消失在他们面前。
男医修非但没觉得可怕,反而毫不顾忌地嚷嚷:我们怎么在这儿?哎哟可别是梦游了,明早起来就得风寒。
女医修也说:是啊,冬天的晚上太冷了#J时G,我们还走了这么多路,浑身都累。走,回去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