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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和为了透气,也跟着骑过两次,最后实在耐不得暑热,怏怏回到车上。
远远望去,幼崽在林骁的协助下,迫不及待地攀上骏马,面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林清和勾了勾唇,沖端坐马上的幼崽,竖起了大拇指。星星接收到来自爹爹的肯定,面上梨涡陷得更深。
羽林卫饮过冰饮,车队携带数十重犯,重新啓程。
蝉鸣喧嚣的旅途中,很快响起一阵奶声奶气的歌声。
“刚翻过了几座山,嘿!又越过了几条河,嘿……”
*****
京城中,向来寂寞冷清的国师府,最近突然热闹起来。究其起因,却得归咎半月前太子的到访。
说来奇怪,半月前,太子殿下忽然心血来潮,说有要事拜访国师府。恰逢那段时日,殷思婺正打算寻个云游的借口,前往湖州。
太子的到访打断了国师的出行计划,无奈皇权大于天,殷思婺暂时还没有舍弃这个有用的身份的想法,只得按规矩接待了对方。
岂料太子进了府,先是东拉西扯一番,唠了三盏茶的功夫,这才娓娓道出来意:“前几日,慧明大师给孤算了一卦,说孤即将有血光之灾,放眼京城,唯有国师府风水极佳,能助孤逃过一劫。”
戚彦麟轻咳两声,掸了掸杯盖,馥雅清气没入胸腔,令他神清气爽:“孤是不信的,谁知父皇当了真,非要孤来避一避,这才冒昧来访,国师大人不介意罢?”
殷思婺陷入沉默。
太子这番话,委实叫人一言难尽。
即便他不信佛,也从未听说佛门还做替人算卦的生意。而他这国师府,何时摇身一变,成了满京城风水最好的地方?
皇帝陛下听见这话,竟然没想拔刀砍了他,着实是一件幸事。
太子啜了两口花茶,迟迟未见回应,不由投来诧异的目光:“国师大人可是不方便?”
殷思婺面无表情地垂眸,貌若恭敬:“不敢。殿下驾临,阖府上下蓬荜生辉,岂敢不便?”
似是意识到语气中的不妥,国师大人又添了两句:“殿下乃国之栋梁,安危最为要紧,莫说只是下榻,即便是将整个国师府献上,亦在所不辞。”
太子似乎并未听出什麽,望过来的眼神很是感动:“那接下来两月,就有劳国师大人了。”
话落,他扬声沖门外喊道:“千峰,快快将孤的行李取出来!”
太子殿下就这样高高兴兴地住进了国师府。
殷思婺有些心梗。自那天起,他这往日清冷无比的府衙,变得比府外的朱雀街还热闹。诸位皇子,大臣,乃至天子皇后派来的太监宫女,见天地往国师府里跑。
国师府的门槛,是修了一茬又一茬。
直至今日,太子殿下应慧明大师之约,去了大慈恩寺,国师府才得以清净片刻。
殷思婺负手立于水洼前,对蛊虫讨好的举动,无动于衷。白发翩然而下,似一道银色瀑布,在烈日中勾勒出清冷的弧度。
忽有信鸽飞至,轻巧停在国师手心。信鸽歪着脑袋,蹭了蹭温热的掌心,而后仰首沖他叫唤,态度十分亲昵。
蛊虫仿若受了刺激,骤然跃出水面,发出尖细难耐的声音,刺耳至极。
信鸽受了惊,险些从主人掌心跌落。
殷思婺及时按住,面露不悦,拧眉斥道:“闭嘴!”
虫鸣戛然而止。
他从信鸽脚下取出信,扬了扬手臂,信鸽轻盈地跃上晴空。
“又失败了?”殷思婺展开密信,脸色顿沉,眼底渐渐溢出森寒之色,“那麽多人,竟然解决不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简直废物!”
即便杀不了,难道拖延一阵也做不到麽?当真是废物!
一衆仆从面色剧变,登时匍匐在地,身躯瑟瑟发抖。
“属下等办事不力,请大长老责罚!”
殷思婺冷哼一声,正待降罪,耳边突兀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主子息怒,此事确系他们力有不逮。据悉那位钦差身边,不止有羽林军。”
国师大人收敛怒色,恢複冷淡:“是麽?”
“属下不敢妄言,根据传回来的消息,似乎不止一拨人在保驾护航。”
声音主人并未露面,殷思婺却準确地寻到对方蹤迹。虽是盛夏,他周身冷冽依旧,仿若覆着一层看不见的冰霜,令人望而生寒。
“除了高煜,还有谁会出手干预?”殷思婺垂眸思索,片刻后,脑海中似有什麽一闪而过。
他猛然擡头,心中泛起浓烈的不安:“西林关是否有动蕩?”
“这,”沙哑嗓音停顿一瞬,而后肯定道,“根据消息,西林关一切安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