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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二长老心底一哂,不置可否。

史书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而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一两句无关紧要的嘲讽罢了,有甚麽值得他上心?

梅若雪淡淡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语调清冷:“女王墓入口就在神山脚下,受不住路程的现在就可以退出。”

衆人精神一振,终于得到明确的回複了。他们怕的不是路途遥远,而是漫无目的地搜寻。

林清和坐在轿辇中,呼吸着郊外清新的空气,唇角不自觉溢出浅笑。

殷思婺凝注须臾,骤然出声,语气带着些许困惑:“你当真是高煜亲生?”

林清和嘴角抽了抽,立下的人设却不能倒:“那是自然,如假包换!”

“你们长得并不相似,”殷思婺移开目光,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只性格有几分相近,实在不能不叫人怀疑。”

林清和撇了撇嘴,端起一盘形似山楂的红果,一口一个,塞得好不欢快。

这是南□□有的奶果,酸味略重。寻常人甚少生吃,通常会用盐水或糖水浸一浸,或是制成果丹,滋味更进一步。

不过对于林清和而言,这样的酸涩恰到好处,更别提奶果本身对孕夫亦有好处,在这一点上,殷思婺当真费了些心思。

“大约,”林清和嘴里塞着果子,声音有些含糊,“是随了我的生母罢。”

殷思婺缄默片刻,转向窗外。

望着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林清和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这位,瞅着也很眼熟啊。

“梅若雪是你什麽人?”

殷思婺讶然回首,短促地笑了一声。眼底写满嘲弄,像是在问,本座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为何还有这麽愚蠢的问题?

林清和咳嗽两声,装作没看见他的眼色:“他既是南诏王族后裔,为何能成为天圣教的教主?”

殷思婺垂眸,这样的问题,放在平时,他定是嗤之以鼻的。

眼下不知是否心愿即将达成,又或许是眼前这个小辈令他感到舒心,他竟不觉放下心防,无端生出几分谈兴。

“他是本座侄子。南诏覆灭时,本座以为只有自己逃出生天,不想表兄亦是侥幸,奔逃时跳入婺江,借此躲过一劫。而后辗转多年,意外重逢,只是那时---”

寥寥数语,平铺直述,却掩盖不了言语间的惊心动魄,一波三折。

林清和望着那张染尽风霜,古井无波的面庞,只觉嘴里咀嚼的奶果,过于酸涩了些。

殷思婺神情依旧淡淡,像是在叙述旁人的故事:“表兄不过弱冠,面容却如老叟。相见之时,他已气息奄奄,临终前只将一个襁褓托付于我。”

“本座那时自顾不暇,又如何会养孩子。你父亲原本劝我送走,本座却死活不肯,最后他只能费尽心思,为其寻了个合理身份。”

想起那段旧事,殷思婺终于流露一丝温和笑意。适逢其会,有风轻送,车里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

当初为了孩子的归属,两人吵了不止一次,严重时甚至动起手来。高煜无法理解他的用意,指着鼻子大骂殷思婺冷血。

冷血?彼时的殷思婺还很年轻,性子别扭,受了指控却不愿解释。

不过,也没什麽好解释的。高煜骂得没错,他本就冷酷无情,为了达到目的,什麽都能利用。

他计划利用天圣教每年收养孩童的契机,将婴儿塞入人选里。

但高煜却很清楚,天圣教此举并非为了做慈善,一旦踏入其中,终身都将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囹圄。

高煜想不通,但孩子毕竟是殷思婺的血亲。他拗不过对方,只能想方设法为其善后。

正巧这时,天香阁送出新一批男婴。

衆所周知,从天香阁中出来的婴儿,都是高氏后裔,在教中地位非比寻常。而其中一个新生儿太过孱弱,因侍从照顾不当,竟惨遭夭折。

高煜费尽心思,使了一出李代桃僵,成功将梅若雪变作了天圣教的高湛。

而在梅若雪成长途中,高煜所费心思,比之亲生叔父不知多了几何。因而,梅若雪自幼便十分孺墓这个面冷心热的教主,七岁时硬是缠着对方认了义父。

殷思婺对此喜闻乐见,甚至可以说,一切皆是他故意为之,只为了---

将高煜留下来。

是的,早在朝夕相处中,殷思婺就察觉出对方想要逃离的心思。

那时的他满心沉浸在複仇中,并未意识到,高煜对于天圣教的嫌恶,丝毫不亚于他的亡国之恨。

教中长老亦对高煜又爱又恨。

爱他才华出衆,是历代教主之最;恨他天生反骨,难以掌控。于是,他们一面尽心培养,一面暗中施压,想借此降服这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好为己所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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